“刘叔,此事到此为止,别打草惊蛇。”权墨冼道。
他要查出任颖背后的主使,并非一定要从宋州着手。
最好的突破口,难道不是眼下正在权家扮演着任颖的那名女子?
猜出了他的想法,刘管家忙劝道:“公子别急,一切都等成了亲再说。”
任颖被害,事情已成定局,急也无用。
对方既然将她安进权家,其真实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背后的主使是谁,才是眼下要弄明白的事情。
再有两三个月就要过年了,好好的渡过这段时间,顺利迎娶方家四姑娘,才是当务之急。
“我明白。”权墨冼握紧了拳头,深深点头。
忍,他现在需要忍!
比肆意报复更困难的,是隐忍。
刘管家在心头感慨:比起江湖上的风波险恶,官场上也不遑多让。甚至,还要更加凶险,杀人于无形之间。
大好性命,就这样湮灭于无声,被另外一人取而代之。
“母亲那里,刘叔一定要瞒住了。”权墨冼嘱咐。
这个事实,一定不能让母亲知道。也正因为这样的顾虑,他对顶替任颖的这名女子只是先行忍耐,静观其变。
“公子放心。查此事的人,我已经拿了一笔本钱给他,让他跟着和丰号的商队去了塞外,在那边做几年小生意再回来。”
几年的时间,足以让他们解决掉任颖这件事。
这个安排不错,权墨冼点头认同。
“公子,安从坊的宅子已经按四姑娘的意思拾掇的差不多了,门匾楹联也都刻好挂了上去。”刘管家换了个话题,禀道:“得了闲,公子亲自去看看?”
权墨冼“嗯”了一声,道:“过几日就是休沐,我去看看。”
那里,是他要迎娶方锦书的地方,对他的意义非比寻常。意味着和过去告别,开始新的生活,有了新的期望。
入了秋,天气便一日冷过一日。
眼看着满城的黄叶落尽,寒风吹过,第一场小雪悄然来临。洛阳城里越发忙碌热闹起来,人们都在准备过年。
一车一车的年节礼,从高芒全国各地运往宫中,这是各地对帝后的孝敬。朝中重臣勋贵的府邸,迎来了最忙碌的时候,门子忙得连喝口水的时候都没有。
各商号钱庄等等店铺,都在盘点着库存,清算这一年的盈亏。对即将到来的赏钱,伙计们翘首以盼。
京郊各庄子都在清点着收成,准备着给东家的年货。
今年的年景不好,前有涝灾后有疫症。为了收容涌来的灾民,耗费了不少米粮。从宫里到民间,这一年下来都没有多少余粮。
幸好,庆隆年间的前几年,称得上风调雨顺,这一年的折腾并未伤筋动骨。
宫里,照样颁了旨意下来,够资格的官员家眷入宫,共领除夕宴,与帝后同庆。
与往年不一样的是,今年方家不再只是方老夫人一人进宫。
方孰玉如今是四品官员,司岚笙的四品诰命、以及方锦书的县主金册都已经赏赐到了方家。她们,便陪同方老夫人一起进宫领宴。
皇家体恤,除夕宴在中午进行。晚间,方家照旧举办了除夕宴,所有人聚在一起,共同守岁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这一年,二房多了一名嫡孙,大房多了一名媳妇。
方家人丁兴旺,欣欣向荣。
过年,就是走亲访友的时候。晚辈要给长辈拜年,下属要去拜见上司,学生拜访老师。
大人们清理准备着各色年节礼物,孩子们领了压岁钱,换上新衣嬉闹着。
空气中不时传来几声爆竹的轰鸣声,整座洛阳城都充满着过年的气息,庆隆八年悄然到来。
过了热热闹闹的十五,结束了一年一度的休沐,人们开始了新的奔波忙碌。
方锦书放下手头正绣着鸳鸯的红色盖头,吩咐芳菲:“你再去问问,大姐姐那里如何了?”既然心头记挂着事,无法集中精力,她索性不再绣了。
芳菲敛礼而去。
“姑娘别急,花嬷嬷去了,刘嬷嬷也去了,大姑奶奶不会有事的。”芳芷劝道。
在旧年夏日刚刚过去之时,就传来了方锦晖有孕的消息,那会她已经坐稳了胎。
算算日子,应是下个月才生产。可不知怎地,昨儿巩家就打发人来,说她已经发动待产了。
这个消息让司岚笙瞬间慌了手脚,接连遣了人去巩家。方锦书也心神不宁,记挂着大姐姐能否平安生产。
毕竟这是前一世未曾发生过的事情。
会不会平安顺利,她也不知道。
要不是娘家人不能在此时出现在夫家,司岚笙早就带着方锦书去了巩家,不至于在这里悬着一颗心。
“苏小神医也在吗?”方锦书问道。
“在的。”芳菲道:“巩家姑爷还请了太医院的胡太医坐镇,姑娘您就放心好了。”
同样的对话,已经发生过好几次。
芳菲一遍又一遍地回答着,只为了缓解方锦书心头的不安。
方锦书叹了一口气,将绣绷放在一旁,托着腮看着窗外的雪景发呆。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她做不了什么,只能默默为方锦晖祈祷着。这都过了一夜还没消息,怎么能不令她揪心?眼下,平安生产才是正经事。至于小产的事情,后面再慢慢查不迟。
“姑娘若实在是担忧,不若让陈家的姑奶奶瞧瞧去。”
生孩子,对女人来说那就是一道鬼门关,千百年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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