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夙从来没有这么煎熬过。
她拿着手机,蹲在外面的街道上,低头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
还有三个小时天亮。
她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防暴局的同事同样是拘押一个月,去的监狱都和别的罪犯判的监狱不一样,原来法院早就把这些人分好了,皇亲国戚地去拘押,而平民百姓,是去送命。
怪不得她父亲和卡利安如此坚定地相信她会妥协,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
景夙深切地知道,即便是她曾经佩戴过象征国家荣誉的铁十字勋章,她也不过就是个被政府利用完了就丢弃的军人而已,战场上一死一大把,贫民窟源源不断地生产,谁也不缺她一个。
如果没有她父亲和姑父的权力相扶持,她在防暴局一天都待不下去。
如果她想要在天亮之前拦下那批开往星际的飞船,她必须向父亲妥协,以她的婚姻作为代价。
景夙将手里的手机握紧,只觉得膝盖一软,几乎跪昏黑的路面上。
嫁给卡利安?
她不是没想过。
莫利曾经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长期磨合,也许就能将婚后生活过得不错——如果他们不曾彼此憎恨的话。
断掉的手是长不回来的,截掉的腿也不能骨肉复生,所谓的信任早就已经崩塌,她连信任他都做不到,何谓爱他?
景夙咬牙,凝视着手里的手机。
她已经拖累了欧文上校太多了,这是她最后的报恩机会。
寂静的夜里,万籁无声。
手里的手机猛地一阵,刺眼的亮光从屏幕照了出来,震荡的乐声在死寂的夜里响起,险些没把景夙的心脏病吓出来。
景夙手一滑,手机就从手里落了下去,她慌忙接住,将手机翻过来一看,竟然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景夙下意识滑动接听,谨慎地等了一会儿,才说道:“喂?”
那边的人似是静了一下,片刻之后,才像见到亲娘一般哀嚎了一声:“队长!”
这一声喊着实是十分响亮的,景夙吓得差点没再度摔了手机,半晌才反应过味儿来,是正在蹲牢的弗里亚。
景夙不由好笑地扶了扶额头,心想你这家伙蹲牢还能出来,到底有什么好叫的,只得无奈地问:“怎么了?”
弗里亚似是警惕地巡视了四周之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要不行了,我已经连着两天没碰过游戏了,你必须得给我搞一部手机来,我的穿越战线连着两天没签到了,俄罗斯方块已经四十个小时没上线了,我现在都快疯了!”
景夙:“……”
这帮娇生惯养的皇亲国戚哟。
景夙:“你那边怎么回事?你不是在蹲牢吗?哪儿来的电话。”
弗里亚那边压低了声音道:“我用远程遥控黑了监狱的水压系统,现在他们正维修呢……”
景夙:“你用远程——你这是在犯罪!”
弗里亚的声音显得格外可怜:“队长,我求你了,给我偷运一部手机来让我玩十分钟吧,我本来以为我可以戒网的,结果现在发现简直和戒毒一样难受……队长,你再不让我摸一把手机,我就要死了……”
景夙差点没被他气死:“合着上次防暴局水漫金山是你干的?”
弗里亚一副格外凄惨的样子:“咱们那边的gps定位系统有偏差,我炸的是咱门口的水管子,我本来是好心想要把记者赶走的……”
景夙:“……”
她现在都无力去指责弗里亚了。
现在的局势,国不国,君不君,法律乱得一塌糊涂,哪儿还有什么犯罪不犯罪。
她正要让弗里亚老老实实回去睡觉,然而话出口的一瞬间,她猛地就是一顿。
她没记错的话,弗里亚大学专业学的是计算机工程,在进入防暴局之前,还以为有过黑进国家机关网站的记录而被拒绝录用,直到他那个当议员的爹给他清了档。
一个细小的计谋,在她心头瞬间搭建起来。
景夙赶忙抓住了手机,问道:“如果给你一个手机,你能屏蔽指定用户的手机信号吗?”
弗里亚说:“普通的手机办不到,我的手机可以,要左边柜子里最上面的那个!啊!如果可以,能把我的平板也带来吗,要紫色壳子的那个!我保证不会让巡逻人员发现的!”
景夙:“……”
弗里亚:“啊!那可以顺道把我那个酒红色的笔记本电脑也捎过来吗!还有我的立体音响——”
景夙忍无可忍,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将手机揣进口袋里,迅速向家的方向跑去。她本来就在自家房子不远处的树荫下躲着,此刻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家门口。因为父亲正在医院输液,弟弟也在医院陪同,此刻家里一片漆黑,景夙掏出钥匙开了门,迅速跑上了楼。
她打开柜子,将当初卡利安送给她的画一股脑倒出来,随手抽出来一张卷起来夹在胳膊下面,伸手在柜子里一摸——
景夙当时就是一愣。
她早晨卸下来的那把枪呢?
景夙在柜子里找了三遍,然而柜子空空荡荡,完全找不到那把枪的痕迹。
景夙心头有一丝怀疑闪过,然而很快就将其抛在脑后,迅速走到墙角打开了保险柜,将最后一把备用的枪取了出来。
她再打开手机,刚买的车票编号已经到了。
景夙揣好枪,将门锁好,向不远处的临时车站走去。正好,月光之下,一辆空荡的巴士停了下来。
景夙走上车,走进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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