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三苦:打铁,撑船,磨豆腐。
此刻十五岁的男孩正在经受这三苦之一,打铁。日夜在炼炉旁忍受炎热,就如身在炼狱一样,挥洒着汗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平静里,更多的是麻木。
拉动风箱,添煤,捶打铁胚。
“沈飞,今天想听点什么?”说话的老人穿着旧的皮革大衣,靠在椅子上。高瘦的身形裹在脏黑的大衣里,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沈飞挽起袖子的手臂用力挥下,黝黑的手臂看上去很结实,手里握住的铁锤,咚的一声砸在铁胚上。
“昨天沈家发生了些什么?”沈飞语气平淡的问他,口吻显得漠不关心。
老人嘿嘿一笑,从椅子底下提起一瓶老刀子灌了一口,有些纳闷的问:“已经十年了,你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吗?”
“我记得,你救了我。”沈飞说。
“你应该忘记!”老人放下酒瓶,脸上的笑容敛去,表情很严肃。
也许一个十五岁的男孩不应该显得这么宁静,沉稳,可沈飞却跟普通的人不同。
不知道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当然所有人都曾疑惑过,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活着,为什会死,为什么会有自然规律……
从自己意识清晰,能够走路,牙牙学语,所见到的一切都是新奇的。沈飞认识的第一个人,母亲,一个苦命的普通女人。
记忆里,沈飞模糊的记得自己曾是个孤儿,但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也许投胎时候喝的孟婆汤过了保质期,导致药效不够,所以让这一世的沈飞保留了一些记忆和成熟的心智。
随着渐渐长大,曾经的记忆也一点一点的化作了泡沫。
十年前的冬天,寡言少语的幼年沈飞,由母亲抱着,哭哭啼啼母亲的离开了一个大宅子,沈家。
当时沈飞站在门口,看着母亲跪在台阶下,祈求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男子一脚踹开了母亲,冷漠的骂了一声“滚!”
沈飞从来不认为自己与妇人有什么关系,因为保留了属于自己的心智,所以从小就显得寡言少语,本不想被人当做怪胎,却成了别人眼里的怪胎。
妇人很疼爱沈飞,有时候沈飞会在心里暗骂她愚蠢,既然活得如此辛苦,每天胆战心惊的看人脸色,为什么还要祈求别人留下来呢?
铁碎城,沈家,天武血脉的豪门世家,世代流传着武学天才的血脉。
妇人只不过是沈家大公子众多小妾里最不起眼的一个,若非那位大公子某个夜晚喝多了进错了房间,沈飞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的。
沈飞并没继承沈家的优良血统,也就是说,他不是个武学天才,而且还表现出孤僻呆木的天性,甚至从未喊过一声父亲母亲。
所以,最终的结果是不用猜度的,母凭子贵,在沈家是惯例。
那个冬天的夜晚,很冷,很冷,母亲搂着沈飞缩在街角里,有一些稻草铺着,母亲冻得发抖,一直在哭泣。
沈飞很安静,他想安慰一下可怜的妇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管用。
第二天早上,沈飞睁开眼睛时,身旁的人已经冻死了,她的棉衣还裹在沈飞身上。
沈飞就那样呆呆的坐在枯草上,怔怔的望着妇人的尸体。
试探了好几次,没有呼吸。
沈飞露出僵硬的微笑,第一次开口尝试呼喊“母亲。”他声音颤抖,却没有得到回应,尸体怎么可能有回应呢!
幼童脸色恢复呆木,一串串泪水从眼角流出来。
只是不停的流泪,仿佛情感被锁住突然放了出来,根本控制不住伤心。
但他只是无声的流泪,傻傻的坐在地上。
“那个老头七十大寿我没喊他爷爷,所以你赶走了我们母子,所以,你让我的母亲冻死!”男孩儿喃喃自语,平静的语气,森寒,带着一股浓浓的恨意。
一个醉醺醺的老人,胡子巴拉,提着个酒壶,哼着小曲儿,从一旁走过来他偏着头打量了幼童一眼,笑嘻嘻的说道:“你娘亲已经死了,小孩儿,要不要跟我走啊,留在这儿你也会冻死哦!”
男孩儿起身望着老人,过了片刻,男孩儿跪下来,“您能帮我埋了她么,我会报答你的。”他挂着眼泪很认真的说。
老人笑容一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飞,你呢?”
“我啊,我叫西门风,我是打铁的。”老人又变得笑嘻嘻的样子。
……
十年的时间,会改变一个人,也会造就一个人。
沈飞跟着老铁匠生活了十年,学会了怎么打铁,小小年纪就练了一把子粗力气,一身结实的疙瘩肉。
每天除了打铁卖兵器,老铁匠还会给沈飞说一些奇闻异事,或者野史传说,来丰富沈飞的见闻。
如今的沈飞虽然脸蛋儿仍有些稚嫩,却已是个壮小伙儿了,肤色略黑,显得阳刚之气十足,两撇剑眉,一对乌溜溜的眼睛,挺拔的鼻梁,偶尔咧嘴一笑,看起来有些傻傻的,可爱俊俏而又温和,很讨附近的大姑娘们喜欢。
沈飞长大了,老铁匠也更老了。
“阿飞啊,爷爷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不,给你说一门亲事吧,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你也别再多想了。”老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沈家昨天发生了些什么?”沈飞仍然淡淡的问道。
老人脸色沉了沉,叹了叹气,起身背着手走出了铁匠铺,摇摇头说道:“沈家这一辈儿的小公子,要和铁碎城剑庄苏家小姐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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