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何事?”
吕婆楼笑着端起酒杯,然后隔着坐席,朝慕容桓举了举,一饮而尽,旁边自然有侍者帮忙满上,犹自说道:“晋国的使者,与宜都王前来我国的目的,自然都是一样的。”
“他们也想和秦国结盟?”慕容桓喝了一杯,胸中火气莫名强烈几分,冷笑道:“哼,战败之国,居然也有脸前来求盟。吕太尉,贵国……不会如此糊涂,答应了晋国吧?”
还就是已经答应了……
吕婆楼眉头一皱,怎么说话的?
慕容桓这句话,不是说他吕婆楼还有秦国的大王苻坚,以及丞相王猛等人,都是糊涂之辈吗?
作为一个使者,老实说这样的话,都应该有所收敛,不能说话如此冒失的,吕婆楼觉得这个来自北燕的宜都王,不够聪明。
或者说,作为一个王爷,出使他国,稍显经验不足。
话题,被聊死了。
吕婆楼不好意思往下接,因为他若是接了,又不能欺骗慕容桓,因为秦国和晋国结盟的消息,随便一查燕人就都能知道,欺骗也没用。
可吕婆楼要是说出实情,有了慕容桓的话在前头,他又该怎么说呢?
难道说:哈哈,宜都王你说得不错,我们秦人就是如此糊涂,已经答应和晋国结盟了。非但如此,我们还很蠢,蠢到了给晋国雪中送炭的地步。晋国一年之内打了两次败仗,我们还把抢到的汉中和魏兴又还给了他们……
要是真这样说了,吕婆楼估计马上就被苻坚召见,然后吕婆楼的项上人头能不能保住都不清楚,因为这简直就是丢人嘛!
所以,吕婆楼只好岔开话题:“不管怎么说,反正晋国的使者存在,对于宜都王和贵国来说,都是一个威胁。”
慕容桓点点头,深以为然。
言尽于此,吕婆楼非常老道、老辣,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深入了,只要稍微点出来即可。
于是吕婆楼借故告辞,临别之际,慕容桓亲自送吕婆楼出了场馆,二人也是初次见面,却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慕容桓让人拿出一些财帛之物,赠与吕婆楼,表达了燕国对他的亲近之意,目的自然是想让吕婆楼接下来多在苻坚面前说说燕国的好话,期望能够促成这一次两国联盟。
吕婆楼自然欣然接受,反正慕容桓也没有当面提什么要求。
慕容桓说道:“太尉日理万机,公务繁忙,本王便不打扰了。不过本王希望,还是能够早日觐见贵国大王殿下,希望太尉能在贵国大王面前,早日传达我大燕的善意。”
“此事某自当尽早为宜都王安排……”
吕婆楼笑了笑,不过心中却觉得慕容桓真是有些天真,都来到秦国了,居然还连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甚至吕婆楼还怀疑慕容桓这次出使氐秦,事先压根就没有派出细作对长安城中的形势做过了解,他本人也没有做什么功课,懵懵懂懂就来了。或许,燕人还以为他们刚刚击败了晋国,威震天下,秦国肯定就要妥协吧!这也太想当然了……
不过这些吕婆楼都不关心,慕容桓能不能完成他出使的任务,这又关他吕婆楼什么事情呢?吕婆楼要的,不过是借此慕容桓的手,来对付某个人罢了。
想了想,吕婆楼故意提醒道:“对了,临走之前还有一事要告诫宜都王。晋国使者就住在斜对面的西柳苑之中。都是身负一国之命前来我大秦出使的使者,还是希望你们两拨人马能够和平相处,务求以和为贵,不要滋生事端才是!当然,这也只是某善意的提醒,若是两国使团真有什么冲突,本国的人也不会介入其中。”
不会介入其中?
这不是暗示慕容桓,就算两国的使团打起来,秦国也只会在一边看着,不会插手吗?
燕人好武,南人好文,南北汉子又有差异,吕婆楼这样说其实并不是在提醒慕容桓不要轻举妄动,反而倒像是在拱火。
慕容桓笑道:“若是贵国不管,那些南人,恐怕将会被我国的勇士赶出贵邦,哈哈……”
吕婆楼闻言摇摇头,连忙不接话了。
这是个傻子吧?
这样的话,你就不能藏在心里吗?
为何定要当着老夫的面说出来,这让老夫如何接话?
要是接了你的话,哪怕只是附和一声,将来传到晋使或者王猛的耳中,到时候该如何交待?
吕婆楼摆摆手,走了。
上了车驾之后,吕婆楼暗骂了一声:“蠢儿如此,燕人莫非无智乎?”
俗话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果然如此!
这样的货色,怎么可能斗得过那个晋使刘苏?
目送吕婆楼走远,慕容桓想了想,便叫上护卫,往吕婆楼口中说的西柳苑走来,他倒不是前来挑衅,无非就是看看,并没有别的意思。
虽然吕婆楼觉得慕容桓是个‘蠢儿’,但慕容桓也没有离谱到这么过分,居然蠢到直接找上门去挑衅他人。若真是这样做了,且不论最后的输赢成败,单单在道义上,他便理亏了,输在了前面。
看了看西柳苑的门墙和规格,慕容桓在车驾上笑了,放下车帘对身边的人说道:“回去吧,晋人不过如此,秦人还是知道利害的。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看看招待晋人的场馆规格,哪里能和我们大燕相比,啊?哈哈……”
一番大笑,便扬长而去。
然而,刚刚回到招待他的场馆之中,慕容桓便听到一个让他险些昏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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