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判官气不打一处来,大喝一声:“看什么!还不快快收拾好!”
鬼差七手八脚的收拾着,不过一会儿,要钱不要命从偏门进来,笑着上前,哈腰作揖道:“大舅放心,事儿办妥了。”
“恩。”崔判官可算舒了一口气,许是感觉不对,又睁开眼睛道:“说了多少次,有人在的时候叫我判官!”
“哎,是是是。”
蜉蝣客栈中,陆离一身素袍坐在琴案前,第五徽正对着当心的位置,修长而骨节均匀的手指拨弄着琴弦,指间或滚或勾。古朴静美的琴音,流水般的传遍了屋子里。
太白仙君一脸怨气,说了半天多的时间还不收口,絮絮叨叨的道:“不是我不饶了她,这魔女实在是太嚣张,什么样的人敢将神仙的耳朵咬掉。怕我还能接回去,竟然还将耳朵咬碎!这是什么属相的,啊?”
“你说说,若是没有你妙手回春,我以后怎么见人?少个耳朵的神仙?这不是让三界笑掉大牙了吗!”
“在场那么多人,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现在不是一只耳朵的问题!这是我做神仙的仙格问题知道吗!”
“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那魔女不懂得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恐怕人家是一心求死呢!陆老板何必帮她求情啊!”
听着他没完没了的絮叨,陆离微垂着眸子,一边奏琴,一边不时的点头,表示他都听进去了,也非常的赞同。
倒是一边的信芳,已经要睡过去了。眼看着晨曦露出头角,他掩着唇,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身子软的像一滩烂泥。
就这么一番话,太白仙君反反复复说了一整夜了!一开始还含着怒气,现在就是纯嘴碎而已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最开始那喊打喊杀,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早就不见了。
陆离转眸看向天边,朝阳缓缓升起,他微微扬起双唇,露出平和温柔的笑容。双手轻轻扶住琴弦,转身推开窗户,迎着第一缕阳光,他苍白的皮肤更似透光的一般,连脸上浅浅的绒毛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他转过身,灿然一笑道:“我医好了你的残耳,并罚她在酆都鬼城反省一夜,太白仙君还是不愿释然?”
太白仙君眼珠转了转,半张着嘴,捋捋胡须道:“她本早就该死了。”
陆离神情微微一滞,点点头道:“是,她早就该死,我难道就不是么?”说到这里,他微微抬起眼帘看向他。
太白仙君连忙拱手道:“梵离,你这是什么话,你身份高贵,是来渡劫的!你怎能将自己与她相提并论?”
是啊,云泥怎能相间?
陆离的薄唇抿成一条线,道:“人无高低贵贱,太白仙君想窄了。”
太白仙君张张嘴,愣了半天,终于点头,抿着嘴道:“反正我这耳朵也好了,这次便不追究,下不为例。”
“送客。”陆离转身看向窗外。
像他这样的人,鲜少露出情绪,今日却是发怒了。太白仙君扯着笑,不尴不尬的行礼道别:“那我就先回房歇息。”
信芳白了一眼,将他请出了房间,和上门问道:“老板,不必发怒。”
陆离“恩”了一声道:“不要那么想,若非情势所迫,不该随便损人记忆。”
信芳蛇信子微微荡了荡,眸光微微一滞,挑着眉,巅着小翘屁股道:“是。”应下了这一声,他道:“东岛界的使者上杉秀明求见,已经等了许久。”
陆离微微摇头道:“我佛慈悲,度天下众生。但,我不该管他的事。”他转身坐在榻前,顺手拿起一块软布擦拭着琴身,道:“再等等吧,再等等。”
“老板知道他求什么?”
“世间万事万物,逃不过一个情字。”
“老板...”
“让他等等吧。”
“是。”信芳俯身,转头出了门去。
阿鱼在去往酆都鬼城的半路上被神荼带走,原以为酆都大帝怎么都会见她一面,谁知却被直接关进了八角鬼塔的第三层中。
攸宁坐在地上,接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着这个被锁魂链捆的像个粽子一般的小姑娘。
她低声笑了笑道:“今儿听那些鬼差才说过,已经数年没有人被关进酆都鬼城。新来的,你是谁,犯了什么错?”
阿鱼“呸”的啐了一口,道:“什么东西,也敢与我这般说话,等我出去,看我不让父王淹死你。”
“呵呵。”攸宁冷笑两声道:“想让我死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你个没大没小的!”阿鱼转过头看向她,微微一怔,这个一脸死相的女孩...
是个什么东西?
不是,不是,不是骂人的话。
她是真的在迟疑。看样子像个魔修,又有些仙气,仙气中萦绕着鬼气。若说她是个人,阿鱼是绝不相信的。但若说是个仙,又似乎只是个半吊子。难道是鬼?不对不对!
她刚想抬起手,却被身上的锁魂链捆着没办法动弹,她索性小步跑来,费尽力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地歪着头打量着她,越看越觉着有意思,问道:“哎,你是什么?我怎么有点看不明白啊?”
攸宁抿着唇,瞟了她一眼道:“有临时肉身的女鬼,你呢?”
“我是钱塘龙王之女,帝姬阿鱼。”
“哦。”
“哦?”
“恩!”攸宁肯定的点点头。
“你没觉得我很高贵,很高不可攀?”
“我觉得你有点缺心眼儿。”
阿鱼笑着点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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