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必须要接受教育,妖类的小孩子更是如此,他们来自于星兽的世界,本就不懂人类世界的规则,不懂该怎么以人的身份活在熙熙攘攘的城市当中。苏愚觉得自己有义务调教一下贺小童。吃东西不是错,谁能不吃东西呢?可是走到哪儿吃到哪儿吃什么都没够就不应该了,那不是人,那是怪物,会被人鄙视和害怕的。爱吃甜食也正常,小孩子都爱吃甜食,可吃多了真会坏牙的。苏愚苦口婆心地给贺小童讲道理,并尝试用一粒糖球去激励她。有时候无限制的供应并不会让小孩子多么开心,你得让她学会通过做事去获得奖励,这样她才会对所得加倍珍惜,并从中收获快乐。苏愚觉得自己找到了绝佳的调教手段,只可惜糖球晃在外面很快被雨吹化了一圈,贺小童也被馋得急不可耐,眼睛只盯着头上晃来晃去的糖球,飞行的路线都成了波浪形,一路上左摇右摆弯弯曲曲,终于忍无可忍一张嘴把糖球吞了,连带将半截钓线也咽进了肚里。
这一下再无牵挂,可以认认真真地飞了,路线也终于平直。苏愚只能遗憾地叹一口气,宣示着这次教育工作的彻底失败。然后他听到贺小童问:“沙漠里有没有绿洲?绿洲里有没有水?水里有没有鱼?”
苏愚只好耐着性子答道:“沙漠里没有水,即便有水也不会有鱼。”
“有水就会有鱼呀!”
“……天上飘着雨,这是天上有水,你看天上有鱼在飞吗?”
“……”
贺小童被苏愚问住了,半晌没有说话,似乎在专注于寻找包裹着小鱼的雨点。
“小童,你多大了?”苏愚百无聊赖中发问。
“五岁。”
“修为多少?”
“六旋。”
“你五岁就能修到六旋了?”苏愚纳闷地问道,“你们仙鹤是天赋异禀么?”
“不,因为我继承了我妈妈的星晶,所以才有这么高修为的。”
星兽可以通过继承同类的星晶以在短期内获得快速提升,这苏愚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注意到,贺小童继承的星晶来自妈妈:“你妈妈不在了?”
“嗯,我妈妈,她被人类修士打死了。”贺小童的声音里有了一丝忧伤和怀恋。
“……是帮契约者战斗的时候死的?”
“不是,有一批人类修士去白沙洲捕猎我们,听说他们是要取我们的星晶卖钱,我妈妈和其它前辈们就跟他们打起来了,然后,我妈妈就死了。”
这回轮到苏愚陷入了沉默。人类与境内星兽的关系很复杂,少部分星兽与人为善,甚至可以说依赖人类生存,大部分则拥有自己的领地,与人类互不侵犯,可由于星晶可以用来代替晶石修炼,又能给自己的契约星兽继承修为,所以不少人热衷于猎兽取晶。说到底都是资源的掠夺,人类与星兽的对抗就是在这种氛围下愈演愈烈的。妈妈被人类修士打死,自己却还是没心没肺地做着人类修行者的契约伙伴,不知道贺小童会不会有矛盾心理。
仿佛知道苏愚心中的想法似的,贺小童又用稚气的声音说道:“妈妈说,人类也有好人有坏人,他们自己还相互杀来杀去呢,不能因为见到一个坏人,或者一群坏人,就觉得大家都是坏人。三皇子殿下就不是坏人,皇族的人也不是,他们从来不会猎杀我们,还派人保护白沙洲,可他老喜欢拿扇子打我,还不给我钱买吃的。”
小朋友绕来绕去,又把话题绕回了吃东西上面。苏愚知道,她这个贪吃的毛病是改不掉了,但还是苦口婆心地提醒了一句:“给你吃的也不一定是好人,人心复杂得很呢,无缘无故讨你开心,往往是不怀好意。”
“所以人类要吃什么,用什么,都要拿钱去换。这叫利益交换,做什么事情都是这样,我懂的。”
“……”苏愚又是一阵气闷,总觉得照她这样的说法,人类倒仿佛成了一群无利不起早的利益小人,可她说的又没有错,便只好当做没有听见。
此时已初入沙漠,飞过了红柳和梭梭林所在的沙漠边缘,探头往下望,风雨中如有远烟近雾笼罩,一切都看不真切。这便是雨天飞越沙漠的一点不便之处,毕竟他还要寻找百岁兰,视线被遮挡住了,何谈在茫茫沙海中寻觅小小的花草?可如果是寻常天气,又免不了被漫天风沙遮蔽视线,所以这沙漠寻花的工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骑在鹤背上转一圈就万事大吉。苏愚只好让贺小童降低一下飞行的高度,而为了将沙漠中的花草植株都分辨得一清二楚,高度只有一降再降,最后简直要贴地飞行了。
然后苏愚注意到一个很奇怪的细节。尽管下了将近一下午的雨,沙漠的地面上仍然是干燥的,雨点滴落在地上,会迅速干涸。地上看起来就是完全没下过雨的样子,这显然是不太正常的。尽管沙漠气候干燥,水份蒸发或渗入地层也需要时间,虽然只是小雨,但下了如此之久也不应全无雨水的痕迹。眼前沙漠给他的感觉,就像雨水一落地就会被同化为沙粒一般。这让他想起了幻海沙漠本是一片大海的传闻,海水化沙,难道雨水也化沙?
关于真实幻境,关于蛟龙蜃龟的传闻,在回到沙水城后苏愚自然也听说了一些。他并不怀疑传说的真实性,因为在自己前世那个彼岸世界,这一地域根本就没有什么沙漠,包括幻海和邻近的沙水城在内,其实都是一片汪洋。彼岸的汪洋,此岸的沙漠,自然让他觉得沙漠化海是真实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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