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今上因孝悌之道提出推恩,因而见宠于先帝。而赵昊亦以孝悌为由,提出吊唁兄长。若是今上不应,那岂非是自我否定,前后不一?那声望必定受损。”
“这是其一。呵,你还记得,当日殿前,她说过的一句话么?她说,天变不足惧,人言不足恤,祖宗之法不足守。啧,祖宗之法不足守,她这是要改祖宗之法啊。”
“什么?”许维云大惊失色,“她要改制?那岂非如同昔日赵王?那我们要如何应对?上书反对?煽动民怨?”
“不,她不是赵昊。”许济昌闭上眼,复又猛地睁开,“此事大有可为。
昔年赵昊确有才华,提出的举措也于国有利,只是不给我等世家留活路罢了。他要清丈土地,要重新定税,要清理隐户,要打压世家。可是赵珵却不然。”
“父亲,孩儿不懂。户等一定,便是要按财产多少交税。世家产业遍布,这不正是针对世家么?”
“呵,定立户等,你看谁来定?土地自由买卖,又是几个意思?
土地田庄往庄户下面分一分,都散开了,能定几等?庄户的身家性命都捏在主家手里,自由买卖?那等名义上的东西随时都可以拿回来。
你当为何法令一颁布,当日朝堂之上并没有什么人立即跳出来反对的?措手不及怔愣住,只是其一,都在琢磨其中深意呢。你且看着,过个几天,等缓过劲来,那些子闻得腥味的就该回味出来了。”
“父亲高见。只是,这,这皇帝可料得到……?”
“赵珵?呵,各方反应若不在她算计之内,我是怎么着也不会信的。
她咬定了是在原有户税地税的基础上,统一税种,取消苛捐杂税,这可是仁政,必受百姓拥戴。又堵住了那些个叫嚣着祖宗之法不可变的酸儒老臣的口。
她态度暧昧,开了口子,允许土地自由买卖,便能让世家看到有利可图。
她放下了饵,户等制定,折税定价,官员考核,这哪个不是诱人的香饽饽?严骥,严家那个一根筋犟犊子?放到风口浪尖,这到底是在抬举严家,还是要让严家做靶子?
这两道诏令一旦实施,原先隐户流民的丁口税可就都算进田地里了,土地买卖也要抽走大头,呵呵,这样一来,今年的国库能不充盈么?
新帝甫一登基,便赋税激增,岂不打破了之前“连年天灾,各地歉收”的说法?这正是明君仁主,天命所归!什么江南繁华,治理有功,比得上么?
赵昊前脚耀武扬威,公然挑衅之前的左官谕令,后脚赵珵便打脸回去,这是何等手段?
这,才是我所了解的,赵珵独有的行事风格。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那便是大动静。”
“啊?”许维云目瞪口呆,“新帝如此厉害,父亲既是看得分明,那我们许家该如何做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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