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道:“阿离姑娘也不能吗?”
公孙离吓得耳朵一颤,急忙摇头道:“阿离……阿离也不能!岑中归月已经不是单纯的舞蹈,没有人知道它是如何回到伞下的!”
狄仁杰微微一笑,他冲公孙离又拱了拱手,带着元芳离开了会宾楼。
阿离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低声喃喃道“公孙师父,阿离没有做错吧!让所有人幸福,缔造那盛世尧天,驱散……长安的所有黑暗!您的悲剧,不会再发生的!”
“得通知小星星和老师,狄大人,已经有所怀疑了!”
狄仁杰和元芳冲出会宾楼,元芳紧跟着狄仁杰在回廊间纵越,“狄大人,我们又要去哪儿?”
“长乐坊!”狄仁杰清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长安棋院,就在长乐坊中!我还要去找一个人!”
“什么人啊?”
“能解开这一切答案的人!”
伴随着元芳急促的喘息声,狄仁杰来到了棋院门口。
看着安静的棋坊,狄仁杰的脑海中却闪过了今日所见的那个少年弈星的身影,不知是今日那一场考验所留下的印象,那一面的残留,还是某种预感……
“有意思!”狄仁杰嘴角勾勒一丝微笑:“能耗尽棋院侍诏国手的心力,有如此棋力者,可不多见!”
“嫌疑人如此之少,幕后那人凭什么坐得住?”
狄仁杰脑海中梳理了一些线索,来到棋院的一座小楼之前,抱拳道:“王国手……大理寺狄仁杰求见!”
白发苍苍的老者推开门户,发髻凌乱,看到狄仁杰只是微微苦笑,请他进来。
“老朽年老体衰,原本以为凭着下棋半生的经验,还能窃据此高位。没想到啊!终究是棋怕少壮,一旦精力不济,便是昏招迭出!”
王国手跪坐在棋盘之前,摇头叹息道。
但狄仁杰却注意到,他面前的棋盘上,摆着的并非是今日与扶桑国手所下的那盘棋。
“王老德高望重,乃是我长安棋道的前辈,若非王老数十年钻研棋道,点拨、提拔年轻高手,便无今日的长安棋道盛世!而且国手若是以全盛之姿应对,那五十步后,显露败势的反而会是那扶桑王子。”狄仁杰恭敬道。
他方才就试过了王侍诏全盛之下的棋力。
“狄大人何必如此高抬我,今日老夫败得的颜面全无,哪还有借口如此推诿?那又如何,终究是败了!”王国手坦坦荡荡,并不掩饰功过。
“在下此言,当是出于真心。”
狄仁杰也不好说出今日太极宫中自己的那番考验……
“国手前五十步公认不输于任何人,为何今日只是三十步便显露败象,不知其后可有内情?”狄仁杰宛言问道。
岂料王国手却直言:“只是我技不如人,哪里能推脱?”
“那为何国手今日一败后,竟不多休息一下,恢复心力,而在这里摆棋复盘……”
狄仁杰自袖中捻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一处,冷静地问道:“而且此局和国手今日与扶桑王子对弈之局,截然不同。这前五十步,才有国手无敌天下的风范!”
狄仁杰随手落子于棋盘黑白相争,棋势最厚的一角,让王国手瞳孔微缩,按在棋盘上的手微微颤抖,良久才道:“原来,狄大人竟然也懂棋!”
“比之国手,不算懂!”
“围棋的残局无头无尾,能看出我开局的棋路,岂能说是一知半懂?”
王国手叹息道:“今日我输给扶桑国手,其实不算什么,胜败乃棋家常事而已。他棋路颇妙,算路精深,就是我全力出手,开局能占些便宜,但中盘收官必会弱一些,算起来之际,胜负也不过五五之数而已……不,我对他的棋路颇为陌生,他对我却很了解,可能真正下起棋来,倒是我的输面居多。”
“但如此,也不过是一个好对手罢了!”
“唯有一人……”
王国手站起身来,烛光映照在他脸上,明暗割裂了他苍老的脸庞,浮现一种出神的遐思。
“唯有一人,能叫我输的心服口服,甚至……有一丝无力之感。”王国手转过身来,张开五指,又竖起一根手指,面色激动间,甚至有一丝钦佩之感。道:“他能算我七步!”
“那人在今日之局前,寻到了国手,下了这一盘棋,耗尽了国手的心力。因此,国手才败于扶桑王子,是吗?”狄仁杰凝重道:“那么,此人是谁?”
“我不知道!”王国手坦然道。
“他是在昨天夜里找到我的……”
王国手轻轻哈出一口白气,他的手指捻着棋子慢慢揉捏着。
已经入秋了!长安的夜里也是有几分寒冷的,但王国手依旧喜欢敞开窗户,穿着单衣在院中摆谱。他甚至不让侍女烧起火炉,只因为那股暖意,会让他这样的老人打瞌睡,反倒是冷一些,头脑会更清醒。
因此,每次考量结束,他重新落子之际,都会揉搓僵硬的手指。
直到关节处被搓的火辣辣的,重新恢复灵活。
这一刻,坐在他面前的人,好像突然从狄仁杰变成了另一个少年的影子,他的面目隐藏在黑暗中,与自己隔着棋盘对坐,一只手深入了旁边的棋笼里,捻住了一枚白子!
狄仁杰凝视着棋盘,顺着王国手的讲述,从那片开局的棋开始看起。
他并非弈道高手,但如他这般的天资,往往只是粗略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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