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是这丫头乱攀咬人。”夫人和善地说道,“三郎,我看还是多审问,追查清楚,免得冤枉了梅姑娘。”
林三郎实则心绪都不在此事上,女人间的争斗在他眼中跟婆婆妈妈差不多,他懒得理会。
林三郎在意的是有人怨恨他娘亲,居然在她的灵位上动手脚,扰先夫人魂灵安息,要是奴才做的,他必不会轻饶,可最终指向的却是梅雪嫣。
“她果然早就恨毒了我,怨一个童养媳的身份没有得到她想要的荣华富贵,难怪她一直不冷不热。甚至将怨恨转嫁到一个已逝世的人身上……”
林三郎原本是失望,现下却是心灰意冷。之前见她才情别致,遗世独立,现在看来也是荒谬。好些个晚上,梅雪嫣和他共剪窗烛,说起战场和倭寇,林三本和她说得投机,以为遇到一个知心人,却不过是虚情假意。
这样一个虚伪无情的女人,不要也罢。
林三郎走到梅雪嫣面前,怒气像是被冰消全无,人只有在重情时才会愤怒,一旦失望透顶,反而平静下来。
“你走吧。”
梅雪嫣有些愕然,没想到他并没有质问。
“嗯。”
梅雪嫣觉得解释清楚为好,说道:“先夫人的牌位……”
“以后不许踏入林府半步。”
林三郎冷硬地说道,背对着她,语气平和却不容反驳。
梅雪嫣怔了怔,随即苦笑。
林三郎竟轻易相信了别人,连她一句解释辩驳都不听,着实令人心寒。她克制自己的情感,只把他当普通朋友,真正意识到他也没有一丝情谊,自己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心凉。
也罢,自己原本就打算明日就辞别,这样一来,倒省去了她主动去悔婚,俩人都想分道扬镳,那就不会有藕断丝连的麻烦。
吕氏劝解道:“三郎,你这孩子就是脾气急,事情还未清楚,你先别乱责怪梅姑娘,稍安勿躁。”
“不用追究了,吕姨娘,你请人重做一块牌位供上就是。”
林三郎说完走出祠堂,不知为何,他脚步有些沉甸甸的,踏在地上又觉得轻浮,刚走下石阶,听到梅雪嫣的声音,林三郎驻足细听。
“夫人。”
梅雪嫣声音冷静,没有丝毫慌乱和悲伤。
“我能否带上陈妈妈?”
吕氏回道:“姑娘你也别跟三郎赌气,他脾气易躁怒,你得多担待些,你现在出了林府,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这怎么行?”
“多谢夫人挂心,我会寻个地方的。”
“你执意如此,那我也不多说了。”吕氏叹气道,“你让陈婆子跟着也好,你们主仆感情最深,免得你出去了无人照料。等三郎气消了,我会派人去接你回府的。”
气消?梅雪嫣并不认为林三郎只是一时意气,他大概对自己同样心寒吧。
梅雪嫣嗫嚅片刻,开口问道:“那婚契……是不是可以作废?”
吕氏神色不寻常地变幻了一下。
“哦,梅姑娘你莫急,三郎说不定明日就改变主意了,婚约的事暂且不谈,若你们实在谈不来,没能促成姻缘,你再来取走婚契也不迟。”
梅雪嫣轻轻地点了点头,婚契今日是要不回了。
吕氏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不肯放她自由,梅雪嫣身单力薄的,总不能硬抢。
林三郎在外头只听了片刻,他以为梅雪嫣会向夫人解释,或者哭诉乞求,但她都没有,而只是要走陈婆子和婚契。
“真是迫不及待啊。”
林三郎拳头攒得指节咔咔作响,哼了一声大步流星走了。
“啊呀,你看这是什么事啊。”沈氏搀着林二郎的手说道,“乌烟瘴气的,走了一个,咱们府里可安宁得多。”
吕氏剜了她一眼,她怎么看不出,这事多半是沈氏主使的,沈氏想把梅雪嫣赶出林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红芷是沈氏的贴身丫鬟,可惜林三郎刚回乡,并不知晓这些,何况他本性冲动,受不得挑拨。
“王婆子,你去重新供一块牌位,以后要多盯住丫鬟仆妇,不许再出岔子。”
夫人面容不再和善,而是冷冽。
王婆子躬身领命道:“是,那……这三个丫头怎么办?”
“那俩个无关的丫头送回湘竹院,三郎那边需要有人伺候。”
吕氏寒声道:“那个口无遮拦的丫头,该如何罚就如何罚。”
王婆子心中一凛,红芷是沈氏的帮凶,虽然是为了针对梅雪嫣,但差点害夫人沾染这些不好的名声,这丫鬟若不重罚,难平夫人的怒火。
王婆子心里清楚得很,沈氏成天趾高气昂,但心计城府却一般,夫人也看得明明白白,这事出主意的多半是红芷那丫头,所以替夫人剪去沈氏的羽翼,等于警告沈氏老实一些。
沈氏这回也很聪明地没有吭声,若无其事地挽着林二郎出了屋。
红芷被拖下去的时候,面色苍白,尤其是看到沈氏连余光都没有看她。
她知道的!一开始她就知道,此事不管成败,她都没有好下场!夫人不会放过她,梅雪嫣不会怜悯她,可红芷以为她尽心尽力为沈氏效命,或许沈氏能成她的靠山,但沈氏舍弃她,如图丢掉一样无关紧要的杂碎。
红芷明明知道开口求救是无用的,但她还是怕得发抖。
林三郎入夜后回湘竹院时,又带了一身酒气,紫藤和黄杏热菜打水,林三郎也没有理会她们,只通红着眼,跟只蛰伏的野兽一般,横冲直撞进了屋。
紫藤和黄杏白天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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