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主簿眼睛一转,见风使舵的事他做得极熟手。
“大胆!让你修订核实账本,谁让你妄自篡改?现在被你弄得混乱不清,熊大人还怎么核查?”
梅雪嫣瞥了他一眼,马主簿连看都没看,就想把罪责全推诿给她,撇得倒是麻利。
“马主簿说得哪里的话?我查漏补缺,将账目完善,更有利于大人核查了。”
马主簿眼皮一跳,不知道她是何用意,这些账都是去年的,她刚入职,怎么可能知道当年他挪用私吞了哪里的款项?想到此处,马主簿稍稍放心,就连吴县令都看不出来,她有什么能耐?
“熊大人,吴县令,她虽是我的下属,可是她擅自妄为,耽误了大人的公事,只求大人恕她是新手,轻罚便可,账目上的疑问我会亲自向大人解释清楚。”
马主簿心中冷笑,他只想对付邹老头,谁知梅雪嫣自个儿要当这个替罪羊,也好,二小姐早就看梅雪嫣不顺眼,能惩治惩治她,回头向二小姐邀功去。
瞧熊大人和吴县令如此震怒,难道不治她个重罪?
马主簿抬头时,却见两位大人都是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如同要把他看透一般,马主簿颔首不敢直视。
熊才沉静地说道:“看来贵县的财账的确混肴不清,吴县令,若不查明一个结果,那我便如此上报给知府大人了。”
吴县令冷汗直下,出了贪墨之事,首当其冲的是他这个县令。
“马主簿,我问你,去年谢家老宅转卖,怎么少了四千多两?”
马主簿差点跳起来,吴县令怎么知道?谢家老宅本收缴为官府后专卖给另一个乡绅,一共是一万两,而记录在册的最后变成了五千多两。
“谢家老宅……”马主簿喉咙发紧说道,“本来是一万两,但是谢家老宅是前年在前主簿手里就开始专卖的,当时买下的乡绅已经付给他一半,我接任之后,便只得五千多两啊……”
吴县令面无表情又问道:“那我问你,去年朝廷拨下来的寒门士子津贴,一共有两千两,你每户发下去多少?”
“十……十两银子。”马主簿额头冒出汗珠答道,“一共两百户。”
“放屁!”吴县令寒声道,“一共不到一百户!你其中贪污了一半!”
马主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脑子只觉得有一百只苍蝇在乱蹿,嗡嗡直响,津贴是他负责发放的,本已经瞒天过海,吴县令怎么突然就知道了?
吴县令继续说道:“还有商铺税收,农户粮税等等,小半数都是落入你的口袋!”
“我……大人!冤枉啊!这账本上写得明明白白,去年的所有财账都是您过目的!”
吴县令冷声说道:“你自己看看吧。”
马主簿回过味来,没错,就是梅雪嫣这本新账,肯定是她捣的鬼!
翻开一看,是一种方匡,上边和左边两栏写着项目名称,中间大大小小的格子记录着数字等详细,最后还有注解,点出哪款银子少,哪里被私吞,一目了然。
马主簿一屁股坐在地上,失了力气,头脑一片发白。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吴县令问道。
“我……这不对,是她冤枉我!旧账上已经写得分明,我没有贪污……”马主簿叫起来喝道,“梅雪嫣!亏我还替你求情,你做这些假账陷害我是何居心?”
梅雪嫣只答道:“马主簿不必来问我,您大可拿新旧账一一对比,看看有没有哪里错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马主簿从中得了多少好处,掩盖了多少罪证,您自己清楚。”
梅雪嫣头一回揭人罪证,稍稍感叹,或许她会得罪马主簿乃至整个马家,但是非对错自在人心,她认为自己所作无愧于心。
梅雪嫣不仅是为了邹老,算账时她同样是惊心动魄,小小的县衙主簿居然这么大胆,贪污了近半的财政收入,难怪马主簿一年便能买下大宅院,他影响的不仅是县衙,更是千千万万临安百姓。
那些农户,如果没有马主簿剥削,是不是可以多吃一口饭,不至于冻死饿死?寒门学子若领到了津贴,是不是可以不为生计发愁专心治学?冯秋墨曾说过,这世上有除不尽的蚂蟥蛀虫,马主簿已然是荼毒殆害一方的蝗虫。
“你含血喷人!”马主簿气急败坏骂道,“你这个贱人存心构陷我!请大人明察啊,这些都是前主簿做的,我只是收拾他丢下的烂摊子,跟我无关啊!”
马主簿之所以如此大胆,是因为已经瞒过去了,县令大人很少再回头查账,就像前主簿,偷偷摸摸这么多年才东窗事发,马主簿也没想到知府大人突然派人来差。
其次是马主簿作假账的手段高明,文字记叙东扯西扯,寻常人难以捋清楚账目,他得以掩人耳目,就算哪天被人知道,他往前主簿身上一推,自己能洗脱。
却不曾想,冒出个梅雪嫣来,跟个算盘成精似的,鸡蛋里能挑出骨头来,将他的数目从头至尾算得一清二楚,罗列得条理分明,就是傻子都能看懂。
最重要的是,马家俨然是临安首富,纵然是吴县令也要忌惮三分,他是马家族亲,即使被发现一些小罪证,料想吴县令也不敢拿他如何。
“马主簿倚仗官职之便,私吞国帑,贪墨府银,涂害一方,证据确凿,今削其官职,押入牢房,罪行另行审判。徐师爷,你带人抄家封府,所有脏款充公入库!”
徐师爷带上县衙二十几号官差,浩浩荡荡拿着封条去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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