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接受臣子的邀请,这对臣子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荣幸,也是臣子宣示恩宠的方式之一。不过,为了避免臣子们争宠,皇帝一般不会轻易接受臣子的邀请。而臣子们也不敢随意邀请皇帝,虽然这样做可以彰显恩宠,但如果出了事就是抄家灭族。即便不出事,如果皇帝不答应又会被人嘲笑。
对于皇帝来讲也很为难,不接受邀请会寒了臣子的心,接受邀请会使臣子的权势过大。
所以,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臣子一般不会邀请皇帝参加宴会。杨骏敢邀请皇帝和皇后去观赏歌舞,从侧面反映出杨骏的滔天权势。
如今的杨家把持着整个朝政,换做任何一个皇帝都要考虑拒绝杨骏所带来的后果,所以杨骏笃定司马衷会接受他的邀请。
銮驾已经备好,司马衷怀里抱了一个暖手壶,与贾南风一起坐上銮驾,慢悠悠的朝杨府而去。
銮驾里铺了一层厚厚的绫罗绸缎,最上面铺着貂皮,还有两个暖手用的汤婆子。
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他想起小时候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踩雪。那个时候家里还很穷,每次上学都要走很长一段路,夏天还好一些,冬天风雪很大,往往会被冻得脸和手脚都失去知觉,耳朵、手和脚都有冻疮。即便是这样,依旧喜欢玩儿雪。而他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白茫茫没有一点瑕疵的雪地上踩上自己的脚印,而后再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脚印傻笑,会有一种满足感和征服感。
后来没有时间去欣赏这些风景,上学的时候忙着读书,进入社会的时候忙着创造自己的事业,错过了很多东西。刚开始的时候是自己要强,再后来就没有办法停下来了,只能一味的往前走。等想要停下来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时,便到了这里。
他仔细听着外面雪被踩碎的声音,闭上眼睛,打算在这么舒适的环境中好好休息一下。
“陛下,陛下坠马的事情臣妾已经查清楚了。”贾南风闻言细语,贤淑的替司马衷掖了掖裘衣,等着司马衷的问话。
司马衷懒洋洋的连眼睛都没睁:“皇后既然已经查清楚了,那就说说吧。”
“刚开始,御马监的人死不承认,一口咬定那匹马是突然受了惊吓。所以,臣妾就用了一点小手段吓唬了一下。最后一人招供,说前一天晚上他生病就让自己的一个远房侄子茂生顶替。臣妾立即让人捉拿茂生,却扑了个空。臣妾便立即意识到,这件事的背后肯定还有主谋。所以,臣妾一方面让人观察朝臣的动静,另一方面又追查茂生的下落。三天前,茂生终于落网。茂生被找到的时候正被人追杀,臣妾便更加确信那件事有人暗中指使,见阴谋败露想杀人灭口。昨晚茂生招供,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是谁?”
贾南风凑到司马衷耳边:“太傅府的管家杨成,也是杨家家臣。”
司马衷沉默许久,他仔细咀嚼着贾南风的话。现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杨骏,毫无疑问坠马那件事就是杨骏安排的。但这件事很蹊跷,首先茂生那个人的身份就很值得怀疑。
杨骏已经位极人臣,朝中大臣鲜有不顺着他意思来的。宫中又有太后杨芷照拂,比皇帝的威势还大。而且司马衷还是一个傻子,事事都按照杨骏的意思来做,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除非他想更进一步成为皇帝。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司马家的那几个儿子孙子手握重兵,杨骏一旦上位,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仔细想了想,杨骏这人虽然志大才疏,贪恋权势,却不敢打皇位的主意。所以贾南风这是在嫁祸杨骏了。一旦弑君谋反的罪名坐实,杨骏就算是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嘴也说不清。
这女人还真狠啊,这是要把杨家赶尽杀绝呀!
“杨成?”司马衷睁开眼睛,揭开窗帘,看着外面的雪。
“杨成一个小小的管家自然不敢做这样的事情,但如果是受到主子的指使呢?所以,就只能有一个解释了,杨骏想要弑君篡位!”
“弑君篡位?”司马衷放下帘子,已经想到贾南风为何要接受杨骏的邀请了。她这是要稳住杨骏。这场宴会只怕是杨骏最后的晚餐。即便是没有这场宴会,贾南风肯定也会用其他法子来稳住杨骏。
贾南风终于出杀招了,而且出手必杀。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去,杨骏已经没有了活命的可能。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司马亮和司马玮的军队只怕是已经到了洛阳城外。
但他却感到无能为力,司马亮和司马玮不会听他的,贾南风更加不会。
“那皇后的意思呢?”
司马衷抱起汤婆子,平静的问道。历来最残酷的便是权力争斗。即便是现代,政治上的失败者都不会有好下场。他不会同情杨骏,也不会同情贾南风。既然进入到了政治漩涡里,就必须做好死亡的准备。
贾南风目漏凶光,原本的温言细语变得异常阴森可怖:“杀!陛下初登大宝,很多人都以为陛下可欺,此风不可长,否则天下难安。先皇太康盛世必须延续下去,杨骏等乱臣贼子必须铲除。胆敢犯上作乱者,必须夷灭九族,绝不能姑息。如果不重重严惩,焉知明日不会出现另一个杨骏?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汝南王和楚王大军已经到了,杨骏这个时候邀请陛下前去观赏歌舞,分明是想扣留陛下和臣妾为人质。如今,只需陛下一道旨意,汝南王和楚王便可进京勤王。朝中有太保卫瓘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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