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王朝最忌弄权之人,更何况这人乃是当朝国舅,太后母家,在朝中威望又高。? 我自然不能不忌惮。
孟观听了我的话,恍然大悟,拱手喜道:“果真是娘娘思虑周全。微臣等虽有此意,却苦于无凭无证,还请娘娘明示。”
我见他们三人定了心意,不免由衷暗喜,却只能端起一张不动声色的脸来,淡笑道:“本宫不过一介女流,不及陛下同诸位大人们,皆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小女子自然有小女子的法子。”
“杨家盘踞朝中数十年,如此家业宏大,任他杨家中人便绝无可能两袖清风。”我神思微微一晃,倒想到了我贾家。诸如杨家贾家这样朝中重臣士族,家中人丁兴旺,又要锦衣玉食,只有那些微薄的薪俸还不够塞牙缝的,“依本宫之见,倒不如从杨家那万亩良田,千家商铺入手,先将贪污坐实。至于谋逆之罪着实简单,太傅自诩对陛下昔日曾有师恩,觊觎朝政,肆意弄权,倒也说的通。”
李肇心领神会,笑应道:“其实娘娘大可放心。这谋逆之事,一旦坐实了,轻易便不能翻身。只看陛下愿不愿信。陛下同娘娘伉俪情深,必定对娘娘的话深信不疑。只要陛下信了,诸位诸侯王信了,便不怕堵不住这天下的悠悠之口。”
我颇有几分赞许地望了他一眼,笑道:“李大人倒是给本宫提了个醒儿。这事儿本宫出不了面,陛下碍于太后娘娘的面子也不好出面干涉,需得李大人联络诸位诸侯王。”
“是。”
我沉吟着:“只是...依大人之见,究竟哪几位诸侯王可用?”
李肇如鱼得水,侃侃而谈:“依微臣愚见,朝中诸位王爷,当以汝南王司马亮同楚王司马玮得堪大任。”
我略略思忖片刻,李肇垂着眸子,唇畔含笑,眼角微露锋芒。
半晌,他不动,我亦瞧不出什么,便笑道:“既如此,本宫便将此事托付于你,还望李大人多多费心。”
李肇忙拱手道:“微臣必当尽心竭力。”
“那好。”我正襟危坐,沉声道,“请李大人修书两封递与两位诸侯王,本宫自当请陛下圣旨,命其讨伐杨骏,将杨家这等乱臣贼子一举拿下,方能保得我大晋恒运昌隆。”
殿外夜深,卷珠帘,露深霜重,润湿袖口云纹。烛火莹莹,三人跪在案前,火光跃然面上,空气中浮动着湿润的熏香气息。
半夜三更之时,我便越容易走神多思,竟有某一刻朦朦胧胧地觉得,我才是这偌大宫廷中九五之尊的那一人。
李肇的手脚快的很,不出半月,我便得了消息,说是汝南王迟疑几分,终究委婉回绝。我倒也不甚稀奇,李肇三人能举荐汝南王,便是出于他绝无异心,极易操纵的缘故。只是凡事皆有两面,他性子如此和软,也足以瞧出是个不愿冒险的人。他如此,我反倒放下心来。
李肇倒没瞧出我隐隐的欢喜,只以为我是要恼了,忙道:“娘娘宽心,汝南王虽不成,可楚王殿下却已在路上,不日即到京城。”
我笑了一笑,心中已大致有数,便又多问一句:“杨骏便没说什么?”
李肇道:“今儿个朝上,微臣提及此事是得了陛下准允的。何况楚王殿下位高权重,杨骏不敢阻拦。”
我便叫他退下了。
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想来便是如此了。
入了夜,衷儿抄着手来我宫里,身后低眉顺眼的几名内侍手里捧着一打奏折。
我忙拉了他坐下,命人给他上了茶点。他吃了几口,便提及今日朝上的事儿:“阿姐,今儿个李肇上奏说,楚王正在往洛阳来的路上。”
我笑道:“那是好事儿。陛下同殿下许久未见,有的可叙呢。”
他点了点头,脸上倒是没几分笑模样,只是一双乌黑的眼睛盯了我一会儿,转开了,接着专心啃他手里的点心。
我不知怎么的,竟然也有几分心虚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啃完了点心,直直地将一双细白纤长的手伸出来,我便用帕子给他擦了擦,听得他闲闲散散地轻声道:“衷儿自然是欢喜的。只是阿姐,欢不欢喜?”
我周身似有若无的泛起一阵寒意,下意识地猛然抬眼望他。
一双漆黑的眼睛,澄澈如常,清明如常,倒像是一汪浅浅的溪流,明镜似的,一眼便能望到底。
这孩子经常会说些让人心里寒颤的话。
我如此一想,便放下心来,笑道:“衷儿欢喜,阿姐自然欢喜。陛下欢喜,臣妾也亦欢喜。”
衷儿若有所思地长长地“哦”了一声。我倒觉得背后的衣裳濡湿了一层,黏黏地粘在身上。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倒像是很有心事似的。我一时半会也无话,便陪着他坐着。
小半刻的功夫,他便从那打奏折顶上信手摸过一本,递给我,很认真地道:“其实楚王已经派人来给衷儿送了一道密折,说太傅杨骏意欲谋反,阿姐瞧瞧。”
其实我哪儿用瞧?这来龙去脉我心里头再清楚不过了。
可我还是接过来瞧了瞧,听衷儿问:“阿姐,你说,这密折上所书是真是假?”
我合了折子,极有耐性地帮他捋了捋:“这要看陛下信谁的话了。只是这密折上清清楚楚地将杨大人的罪状罗列的格外详尽,若说是编造,怕是难上加难。何况欺君之罪乃是大罪,楚王并不是糊涂人。”
衷儿皱着眉,好看的小脸上都皱起褶子来:“可是衷儿想了又想,太傅是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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