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后起先是格外喜欢珍嫔的。
说到底,这宫里头说得上话的主子不过五个,那些老太妃都在宫里头吃斋念佛,不涉前朝后宫之事。
这几个主子里头,虽说皇后是老太后的嫡亲侄女儿,但那性子是格外的沉郁,模样也并不好,成日里弓腰驼背的,没个精神气儿。
瑾嫔和珍嫔虽是同父姐妹,但性子却是大相径庭,珍嫔活泼好动,可爱讨巧,瑾嫔却是格外木讷。只打个比方,皇帝曾也拿广州的事儿问过瑾嫔,瑾嫔只道:“臣妾虽在广州长大,可广州哪儿比得上京城呢?都是一些蛮子。”
皇帝便觉得索然无味起来。虽然二人同在广州长大,可珍嫔却能瞧见的更多些,反观瑾嫔,竟像是裹小脚的女人似的。
不单是皇帝,便是老太后也曾对荣寿公主说,珍嫔性子落拓,像极了自己。倒是皇后,不声不响的,无趣的紧,实实在在地不像叶赫那拉氏的人。
珍嫔的的确确是与其余两人不同的。她不仅生的好看,圆润的鹅蛋脸,一双澄澈的杏眼,更是擅棋,会画,还会用双手写梅花篆。皇帝宠爱她也是理所当然。
老太后知道她喜欢画画,不仅时常叫她到储秀宫去陪着,给自己画上一副肖像,还给她请了最好的先生来教。有什么赏赐也是直接越过皇后同瑾嫔,一应地赏给了珍嫔,让她挑了去玩儿。另外两位只能捡她挑剩的。
瑾嫔倒还好,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她本身也没存了争宠的心,日子倒也能过。只是皇后便不成了,她自幼同皇帝是亲近的,皇帝一直视她为亲姐姐,如今她嫁给了皇帝,便也迅速转了心思,知道要将他当自己的夫君对待。
只可惜皇帝心里一来是留了珍嫔,二来,他心里头还是当皇后是姐姐,没法子与她做夫妻相处,这样矛盾纠结,自然而然的就疏远了。
说来,皇后也是可怜人。
每逢年节,太监宫女便结伴往景仁宫去给珍小主请安。自然,这时候珍小主的赏赐是最多的,皇帝和老太后赏的奇珍异宝堆满了整个库房。他他拉氏虽是八旗里头的新秀,可珍小主的父亲叔父都在朝为官,家底儿厚,自然也不会亏了她。
入了宫后,珍小主虽只在嫔位,薪俸不高,但皇帝日常赏赐贵重,珍小主出手便很是大方。时常太监宫女来送赏赐,她便信手抓一把金瓜子给他们,也不在意多少,只笑道:“这样的好日子,大家同乐最好。你们平日里不过那几两散碎银子,哪儿能过呢?”
后来白宫女回忆起来,只说,珍主儿的善心,是宫里头极罕见的。
想来,那时只有皇后不喜欢她罢。
自然,一开始不过是不喜欢。充其量是去老太后那里请安的时候,皇后连眼皮子都不落在珍嫔身上,只当没这个人,珍嫔察觉到皇后的不喜,她是个有心气儿的姑娘,家里娇养出来的,既然皇后不喜欢她,她除了请安,也不再同皇后多说一句话,彼此都当对方是空气罢了。
真正让皇后生恨的,是那次的年节。
按说过年时,各命妇格格们入宫陪老太后斗牌,到了二十九后,皇帝率众臣给老太后行了辞岁礼后,便当由皇后率众女眷再给老太后行辞岁礼了。
只是这个辞岁礼是有讲究的,不仅要依着宫规磕达儿头,连流苏也有要求。既不能不摆,也不能乱摆,一步一行皆是有要求的。
只是坏就坏在这儿了。
皇后笨拙,任礼官嬷嬷教上多少次,可怎么也做不好。
临近年关,老太后便叫了皇后去储秀宫,她知道自己侄女儿不是个聪慧的姑娘,难免担心。到时候文武百官皆在,若是后宫之主丢了脸面,那才是真真家丑外扬了。
皇后不敢怠慢,依着礼官所教的,一步一步地做完了规矩。
老太后瞧了一眼,便皱起眉来:“这便是皇后学了一个月的成果?”
皇后忙跪下请罪:“臣妾愚钝,还请老佛爷再宽限几日。”
正巧那时老太后在批折子,珍嫔在侧,给老太后磨墨添茶,老太后也将折子上的内容同自己的懿旨偶尔说给珍嫔听听。珍嫔总能依着老太后所言说出几句俏皮话儿来,委实让老太后心神舒畅。
老太后瞧见珍嫔,舒心几分,忽然记起什么似的,笑问:“珍嫔刚才也瞧见了?”
珍嫔笑盈盈地:“回老佛爷话,瞧见啦。”
老太后微微颔首:“你去做一遍哀家瞧瞧。”
珍嫔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哪儿知道推脱,既然老佛爷有命,她便依着记忆,将方才皇后行的礼数又行了一遍。
发间步摇轻摆,一步一行端庄,同平日里欢悦活泼的模样大相径庭,显得格外谨慎端庄。
磕完最后一个头,老太后便叫李莲英去将珍嫔搀了起来,笑道:“好,极好。难得你这样聪慧。是个有慧根,懂规矩的好孩子。”
皇后在一旁看了,抿唇垂首,心里头渐渐生恨。
老太后对皇后叹了口气,道:“你再回去好好练练罢。这回便叫珍嫔先替着。事关重大,不能丢了皇家的脸面,这实在也是无奈之举。”
皇后只觉得自己牙根儿咬得咯吱作响,当面却不能发作,只得垂首道:“臣妾必定勤勉,还请老佛爷安心。”
老太后点点头,心里直叹自己这个侄女儿原是个不争气的,又对珍嫔道:“你再去同嬷嬷学着,到了那日,不许出错。”
珍嫔只知道自己那日能同皇帝在一处,欢喜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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