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嫔的身子一日日渐渐地养了起来。
去储秀宫给老太后请安的时候,老太后还着意问了一句:“珍丫头如今身子大好了罢?”
珍嫔笑嘻嘻地:“臣妾得老佛爷眷顾,日日赐那好些珍品补身,若是再不好,莫说对不住老佛爷,便是那些奇珍异宝怕是都枉费了。”
老太后嗤嗤地笑了起来:“也就你这丫头会说嘴。瞧着伶牙俐齿的模样,想来也是大好了。”
她细细端详了珍嫔一番,她今儿个一身碧色旗装,把子头上零星地簪了几个宫花,惯常的不施粉黛,一张团子似的小脸格外素净清秀。
老太后便对瑾嫔同皇后道:“珍丫头年岁小,却素来不爱这些脂啊粉啊的。这样勤俭,很好。哀家那时恨不能簪上百八十个簪子才算。”
瑾嫔便道:“妹妹在家时便知勤俭。如今万岁爷前朝开销大,臣妾等在后宫又帮不上什么,唯有勤俭些方是个好处了。”
珍嫔也笑道:“老佛爷这话倒像是取笑臣妾了。臣妾听闻老佛爷昔年在宫中乃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即便臣妾没福气亲眼瞧见,但瞧如今老佛爷容色仍盛便可知一二了。这样的美人儿若不用簪花来配,岂不可惜?若臣妾也生得这样一副好相貌,恨不能将天下百花都插到脑袋上呢。”
皇后的脸色略略一暗,老太后倒是欢喜地合不拢嘴,直乐呵呵地轻轻拧了拧珍嫔的嘴:“你们瞧瞧,都说皇帝喜欢,这样灵巧的丫头怎么不叫人喜欢?莫说皇帝,哀家前些日子同瑜太妃说起来,她也喜欢得紧呢。”
珍嫔凝视着面前这个对她慈眉善目的老太后,她对自己一个无亲无分的外人尚且如此,却如何能忍得下心对载湉冷酷至此呢?
她的心里头如何也不是滋味儿。
请过安后,瑾嫔拉着珍嫔的手往外走,照旧隔着皇后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待皇后先回了宫,瑾嫔才伸手替珍嫔理了理鬓间坠坠的,拧成一团的流苏,叹了口气:“你今儿个又是祸从口出了。”
珍嫔纳罕:“姐姐何以这样说?”
瑾嫔深知自家妹妹虽讨人喜欢,可对着不喜欢她的人,那过分直率便惹的人心里头不是滋味儿了。她耐心道:“你没瞧见皇后的脸色不大好?”
珍嫔不以为然:“那有什么稀罕?皇后素来瞧不上我,我也不知是哪儿得罪她了。”
瑾嫔携着她的手,拉着她往自己的永和宫去:“我那儿前些日子得了新茶,你便来永和宫尝尝罢。”
珍嫔不懂隔墙有耳的道理,但一想有新茶喝也是美事一桩,便兴冲冲地随着瑾嫔往永和宫去了。
落了座,宫女上前奉了茶,瑾嫔方道:“你今儿个只管说老佛爷容貌好,乐意簪花戴翠的,可你却忘了皇后还在一旁坐着呢。皇后的相貌你也清楚,她惯常因着这个不痛快,平日里穿戴的就素净些,你倒好,偏偏火上浇油,可不是惹得她老大不高兴了?”
珍嫔瞠目结舌,不知竟还有这样的道理:“这本该是她自个儿的问题,如何怪到我头上?”她忙抓起茶盏了喝了一口压压惊,又道:“姐姐,珍儿说句不好听的,她生的如何,自然该去怪她的阿玛额娘,我同她非亲非故,万万不能影响她的容貌半分,这笔账若是要怪到我脑袋上,我可真是委屈极了。”
珍嫔想了想,又道:“何况,她这副模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莫说我这无心的话,便是人前人后有心刻意的话也不知听了多少去,听了快二十多年都是如此,明明自己不能看开,却还要旁人都扎上嘴不得说话,这是哪家的道理?即便不是我,便是她身边的丫头,难保不在背后嚼舌根子。如何还不得让我说话了?”
瑾嫔一时语塞,自家妹妹的话虽不好听,听来也格外不舒心,可到底叫人无法反驳。说是歪理,却又真有几分道理。半晌,她才记起自己的本意,虽是叹气,却又半分纵容:“这话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罢了,到外头去,切记不要胡说,知道么?姐姐知道你,自幼不受拘束惯了,本以为入了宫能磨磨你的性子,可万岁爷那样宠你,老佛爷又疼你,底下的宫女太监更不必说了,真真是要捧到天上去了。你如今越发口无遮拦起来。”
珍嫔不服气的撅起嘴来,嘟囔道:“还不是你们宠的...”
瑾嫔听了,很是哭笑不得,手上却没住下的给自己这个小妹妹剥着坚果再亲自喂到她嘴里去:“多吃些杏仁儿,对身子好。”
珍嫔乖乖地张嘴接了,瑾嫔便接着道:“我在宫里头不受宠,在老佛爷跟前也说不上什么话,虽能尽力为你圆话,可若当真有个什么事儿怕是也没什么大用。你现在需得谨记,不要和皇后过多冲突。虽然万岁爷宠你疼你,可万岁爷和老佛爷的关系如何,这宫里头的明眼人都知道。”
珍嫔虽本就知道一二,可听了载湉给她讲的那故事,她越发能感同身受了,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皇后虽不受万岁爷待见,眼瞧着在老佛爷跟前也不及你得宠,可你万万别忘了,她是皇后。老佛爷再喜欢你,也越不过皇后这个位置去。你难道忘了选秀的时候老佛爷是怎么明里暗里逼着万岁爷选了咱们这位皇后的?老佛爷的确是不喜欢皇后,可不意味着她能忘了叶赫那拉氏的荣宠,你如今虽受宠,却尚不能危及皇后的地位。可若是你荣宠太过,企图取而代之...”
瑾嫔怜惜地摸了摸珍嫔的小脸,满目担忧:“珍儿,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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