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铭实在是个比鲁伯阳更不争气的草包。
若说一个人,便是走着歪门邪道偶然得了势,那也不过只能勉强维持一朝一夕,日久见人心,世上毕竟傻子少,拖久了,身上有几分能耐谁还能瞧不出来?
老太后已经行了归政于帝的法子,皇帝便愈发勤勉起来。招了众大臣来养心殿议事。
在一群大臣里头,皇帝骤然瞧见一个新面孔。便问道:“殿下何人?”
玉铭忙躬身出来,跪下禀报道:“微臣四川盐道台玉铭,给万岁爷请安。”
皇帝只觉得这名儿格外熟悉。一时又记不起来,便皱了皱眉:“你从前在哪儿当差?”
玉铭虽说没什么本事,可人倒实诚的有几分傻气,他规规矩矩地答:“回万岁爷的话,微臣从前在木厂做工的。”
此话一出,直把皇帝说愣了。满殿大臣也都傻了眼,窃窃私语。
皇帝怕是自己听走了耳朵,便又问了一遍:“你从前在哪儿当差?”
玉铭也真以为皇帝没听清。越发大声地说了一遍:“微臣从前在木厂当差的!”
那叫一个理直气壮,那叫一个字正腔圆。
皇帝稳了稳神,道:“既如此,你便将从前的履历写出来给朕瞧瞧。”
皇帝话音方落,身边的太监便已然捧了笔墨上去。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玉铭握着笔的手颤颤地打抖,额前砸下的冷汗已经浸透了面前的宣纸。明眼人一瞧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位居四川盐道台的这人,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文盲!
殿下众臣一片哗然,一人已上前跪下,奏请道:“万岁爷明鉴!此人大字不识一个,却能坐到盐道台之位。可想而知背后必有蹊跷!臣等请万岁爷彻查,以儆效尤!”
他重重叩首,那模样似乎是皇帝若不允他。他便要撞柱自尽以示自身高洁。
有一人带头,其余众人便也都跪下,重重叩首:“臣等请万岁爷明察!”
这满堂堂地跪上一片,实打实地是逼着刚亲政不久的年轻皇帝做个决断的模样。
玉铭吓得双腿打颤,跪在地上抖得筛糠似的,颠三倒四的,也只能说出几句:“微臣该死,求万岁爷饶命...”这样的话来。
身边儿的太监小声提醒皇帝:“万岁爷,此人便是珍小主举荐的那个...”
皇帝又是气又是无奈,彻查,如今又是怎么彻查?难不成真要将珍妃拖出来按在刀尖上么?
他微微皱眉,道:“朝中诸事繁杂。任官之事由礼亲王打理,想来是礼亲王弄错了。事关重大,朕必彻查。只是这四川盐道台的职位你是当不得了。”
玉铭不懂,只是伏在地上,战战兢兢:“是。”
皇帝略想了想:“你既不通文字,便往军中去管些琐事罢。朕自会安置。”
玉铭千恩万谢。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微臣叩谢万岁爷。”
“万岁爷!”余下诸位大臣自然瞧出了皇帝对这位目不识丁的盐道台的维护之情,可皇帝只是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皇帝遣了诸位大臣,匆匆往景仁宫去了。珍妃正百无聊赖地在宫里头跟着白宫女学插花,见皇帝来了,将手中的剪子一撂。便急火火地小跑上前挽住皇帝的手臂,笑盈盈地道:“万岁爷可来啦,臣妾这两日得了西洋的相机,万岁爷也来瞧瞧?”
皇帝本想着要严厉地训诫她,可瞧见她天真的模样,便又将打好谱的话咽下去了。只是颔首:“也好。”
这个相机便算是个稀罕玩意儿了,只是耗时太久,整个一套下来。实实在在地让皇帝坐的周身僵直,哪儿还能有个好脸色?
珍妃笑嘻嘻地道:“臣妾在外头开了一家相馆,万岁爷可瞧好吧,这照出来的人,同您保管是一模一样的,便是宫里头最得力的画师也画不出来呢。”
皇帝也觉得新鲜极了。可朝堂之事也不能忘,便拉下脸来,道:“珍妃给朕举荐了一个好人!”
珍妃手里头还摆弄着相机。一时间愕然,转而望向皇帝,他鲜少用这样严厉的口气同自己说话:“万岁爷这话怎么说的?”
皇帝冷哼一声。道:“好一个四川盐道台,竟是个目不识丁的白字先生。”
珍妃也愣了,她只道这玉铭给她进了四万两银子。却不知道这人胆子竟这样大!她摇摇头,慌乱道:“臣妾着实不知这玉铭是这样的草包。”
她对上皇帝颇有几分冷意的脸,将相机往白宫女手里头一塞,跪下道:“实在是臣妾的错。是臣妾让万岁爷丢了脸,若是万岁爷还恼,便责罚臣妾吧。”
话虽如此,可她哪儿受过这样的责备?一时间又是委屈又是气恼,自然带出几分倔强来。
“你...”皇帝气的语塞,瞧见珍妃这样倔强的态度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可他要责罚的话都已经冲到唇边,却又生生咽了下去,苍白的脸颊上两抹红晕,最后咬牙道:“你明知道朕对你打不得骂不得...你便是掐中了这一点,极好,极好!你可知道这事儿若传到老佛爷耳朵里,朕也替你担不得?”
珍妃也板着脸,跪着,瞧也不瞧皇帝:“万岁爷一早就说了,臣妾心里头清楚的很,也没想要万岁爷担。老佛爷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皇帝身子不好,此时被珍妃一气,怒火直冲上来,咳了几声,身边的太监忙上前去顺皇帝的气。皇帝咳了许久,略带几分病容的脸颊上布满红霞,冷笑道:“好,好。是朕的错,朕将你宠的无法无天。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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