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如火,烧红了大半片天空。蛙鸣声伴着落日的余晖,一声一声,此起彼伏地在荷塘边吊着嗓子。
正值夏季,莲花村的莲花盛开的时节,一朵朵粉的、紫的、红的开满了一个又一个池塘。因着莲花村景色雅致,又恰处通往京城的官道上,是以往往有奔着京城去的外乡人在此处落脚。
久而久之,莲花村也算是闻名于外了。
金玉楼摇着折扇,撩起车窗一角,向外瞥了一眼,普通的山村景色,并无特殊之处,然后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小三儿,到哪了?”
“回少爷,是到莲花村了。”小三儿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嗯?莲花村?”金玉楼一愣,“那是啥?”
“就是,就是……”小三也愣了愣,吞吞吐吐道,“就是那个以莲花出名的莲花村吧。”
等于没说。
金少爷隔着帘子给了小三儿一个白眼。
在诸如不学无术等等方面,他们主仆俩倒是一等一的默契。
“少爷,莲花村就是你先前翻阅的《上京见闻录》中提及的堪称人间瑶池仙境的村庄,您上京前还常念叨着要去游玩一番。”另一道声音在车帘外响起,来自金大少爷的另一位下属——小五儿。
“哦……”拖长了的调子。
“少爷,现在天色渐晚,我们在此歇息一夜,明早再继续上路。”小五继续说道。
“成。”金大少爷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歪着身子靠在车窗边,抄起几案上的话本随手翻了翻,不见马车动静,抬了抬眼皮又问道,“怎么回事?马车怎么不走了?”
“回少爷,前面有辆马车的轮子陷地里了,正在处理。”回答的依然是小五。
“真是麻烦。”金玉楼皱了皱眉,折扇“啪”的一下折起,挑起窗帘再次探头向外看去,一辆灰蒙蒙的小破马车不偏不倚地挡在路中央,正好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车夫和车上的人使劲想把车从土坑里抬出来,却怎么也不成功。
金玉楼看了两眼,便嫌弃地“啧”了一声。
“小三儿小五儿,去帮帮忙,看那家伙细胳膊细腿儿的,像个小娘们一样,能把这马车抬起来才怪了。”
他出声的时候没有刻意放低音量,又是对着车外说话,自然而然他口中那个“细胳膊细腿儿”的家伙也听见了。
陈珈兰不由抬头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如玉般的脸庞,一双杏眼如星河般璀璨,嘴角带着一丝不经心的笑意,眉眼如画,鲜活明艳,哪怕先前见过清逸俊秀如阮孟卿,此刻她也不得不对着金玉楼赞一句好一个fēng_liú少年郎。
就是眼神不太好使。
陈珈兰撇了撇嘴,心知他是没有看穿自己的伪装,但以那般嫌弃的口气称她为细胳膊细腿的家伙还是令她不太愉快。
想是这么想,到底没拒绝对方派来的援手。
说来也是倒霉,这条路别人走都是好好的,偏偏轮到陈珈兰时,马车才走两步,不知怎么的,底下的土便下陷形成了一个土坑,又巧合地困住了一个车轮。
只能说,时也命也。
四人合力很快将马车从陷落的坑中抬了出来。
“多谢。”陈珈兰道。
“不必客气,我们也是听从少爷吩咐。”小五微微一笑道。
这话说得正合金玉楼心意,他露出一口白牙得意笑道:“不错,你要谢也得谢我才对,要不是本公子心善……”
陈珈兰:“……”
按理是该谢他的,可这人怎么一开口就这么招人嫌呢。
陈珈兰转身扶着车沿上了马车,撩起帘子淡淡说道:“师傅走吧。”
于是破马车又晃晃悠悠地走起来,身后的主仆三人静默片刻也默默上了车,跟在后面进入了莲花村。
“小五儿,我还是想不通。”金玉楼把玩着折扇,百思不得其解,“刚才那小子为什么不理我?我又说错话了么?”
在家时他老头就时常骂他不会说话,他自觉也有些不通人情世故,可今天他明明也没有说什么呀。
小五无奈笑道:“少爷,属下也不知道。不过少爷下次开口,万不可如此心直口快了,难免有人不喜。若是再见着那位小公子,少爷倒是可以赔个不是,毕竟没人愿意听别人说自己像个娘们。”
“是吗?”金玉楼微微蹙眉。
他说的哪句话有错吗?细胳膊细腿儿是事实,像个小娘们是事实,他心地善良也是事实,这也不能说吗?
最终他下了一个结论。
“人心果真复杂难测。”
……
莲花村本是个自给自足的小村庄,随着外乡人来得多了,倒也渐渐发展成了一个大型村落,与一些规模稍小的城镇相比,也未必会逊色几分。
进村口就是一家客栈,看起来并不豪华,不过陈珈兰也不挑剔,便在门前停了下来,打算在此留宿一夜。
掌柜是一对年轻夫妇,陈珈兰去的时候,夫妻俩似乎正在争吵。
一个三岁小娃抱着女子的腿嚎啕大哭,女子侧过身搂着他,一边拿帕子擦泪一边轻声哄劝:“乖,宝儿不哭。”
哄完又看向男人:“阿明,你这是怎么了?宝儿只是想你同他玩,你哄两句就是了,做什么要动手打他?”
“碍事。”男人冷冷瞥了眼宝儿。
“整日里无所事事,尽知道玩乐,三岁了连三字经都不会,将来如何能成事。”
“这……”女子似乎想说些什么,余光瞥到了站在门口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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