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嫂不一阵就过来了,脸色很是不好看,本就刻薄的长相更是添了一层霜,一声粗布麻衣不干不净的,比之甄府最下等的婢子也不如。进来也不说个礼,直直便开口怒问:“小姑这是怎么做事的?满打满算给你哥哥打了包票,现在呢!我说我们青青已许了人家,那外头的人便问,我说她是个有福气的,被甄家瞧上了!谁想过不了几日我家的铺子也被砸了!你哥哥还被打瘸了一条腿!现在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我一个妇道人家整日里忙里忙外,还要照顾着你孟家唯一的根!你侄儿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你却连个说法都不给!”
这妇人说的唾液横飞,毫不客气的便坐在桌前。
柔云看不过眼,正想说几句,被肖嬷嬷拉住了手。
孟姨娘也不发声,就冷眼盯着,她大嫂看了一眼桌上的吃食,又是一阵讥笑:“呦,小姑吃的好呢,我们家里大半个月也用不上这么多菜,你在这里享着清福,我和你哥哥你侄儿在家中受苦,孟莹莹,你黑了心肝不成?!你倒是给个说法,把我的女儿叫出来,若是不成,我女是个好的,这里还有人排着队等着娶!”
孟姨娘说:“大嫂今日上门来就为撒泼?”
孟姨娘大嫂并不是个好招惹的,市井出身,比之一般的闺阁女子粗鲁了不知多少,哪儿能容的这点儿不快?当下便直指着孟姨娘的鼻子骂上了,拍桌子一点儿都不含糊,什么难听说什么,诸如“你这小妇养的!吃了你娘的熊心豹子胆,什么话也敢说!”、“你娘在地下也要被你气的回了魂,什么东西!”、“没良心的畜生,我将你拉扯大,你就是这么回报的!”……
满屋只得她一人的叫声,阖屋的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连动一下身子都不敢。
只等着一阵骂过了,骂的累了,方才歇下,坐在桌子上指使柔云:“还不给姑奶奶上茶!?净是没眼色的!”
柔云气的直瞪眼,身子挺挺的站在孟姨娘身后,不为所动。
她大嫂还要骂,孟姨娘却冷冷的看着她:“骂完了?”
“你这是什么种的态度!”
孟姨娘不理会,径自吩咐了柔云:“叫几个护院进来,将人给我打出去,往后再不许上甄府来一趟!”
柔云应诺的中气十足,提步便往外走,那妇人许是没想到孟姨娘是这么个回应法,立时气的瞪直了眼,又要破口大骂。
肖嬷嬷是孟氏的远方亲戚,也认得她大嫂,赶紧上前拉住不许她再开口。
护院很快就进来,拉扯了她出去,那人走时还一边走一边骂,嗓门亮的,也不知走出去多远尚能听见响声。
她往院子里瞥了瞥,妙竹站在角落里,小小的身子紧紧缩在嬷嬷身后,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来看着她,满是畏惧。
她冷声吩咐丫头阖上门,又回头问柔云:“老爷他们何时启程回本家?”本家的老太爷不喜孟姨娘,上一个十年寿便没有到场,她嫁进甄家二十年,还没有去过秦鄞本家。
柔云说:“约莫是明天。”
孟姨娘叫丫头打开槅扇,说道:“我有事要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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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觅初回府已是傍晚时候了,紫桃知道她来了,说什么也不轻易放人走,絮叨了好一阵。孙妈妈也是百般挽留,早早就吩咐厨下备好膳食,她不能拒绝,想着甄朗云中午也不曾用膳,就草草的用了几口,停下了筷子。
走时孙妈妈给拿了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是自己做的。
明日就要启程去秦鄞了,管事们最后一次上门来汇报,管库房的婆子也拿着单子来问了一回。
她又亲自去后头一件件看了,这才算安下心来。
柳觅初心里装着事,什么事也做不进去,拿起书翻了两页就烦躁的放下,又去厨房看了看,最后干脆坐在窗子前数时间。
日头西沉了,往常这个时候甄朗云也该回来了,现在却半点儿动静也没有。
一个时辰又过了一个时辰,她靠着迎枕也不知等了多久,直至晚风顺着窗柩吹进来,寻双上来阖窗子,在背后劝说:“夫人,时候不早了,歇息吧,风吹多了要受凉。”
她梦醒似的回头,几个婢女都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她问:“二爷回来了?”
寻珮摇摇头,说:“去二门处打问过几回了,皆说没有见二爷回来。”
她淡淡的应了一声,“把晚膳撤下去吧。”
入画担忧她:“您上午便不曾用,下午在孙妈妈处动筷子的次数奴婢都数的过来,这晚上再不吃,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怜年几个也附和着,她吸了一口气,无端烦躁:“已说了不想吃,不必再劝了,热水可烧好了?我累了,想歇息。”
洗漱过后她躺在床上,外头留着一盏灯,她径自靠在里侧,没有再等待的意思。
只是闭上眼却无法入睡,脑海中都是甄朗云的脸,淡笑的、生气的、漠然的、冰冷的……搅得她心烦意乱,心里堵得要喘不上气。
也不知过了有多久,外头一点儿动静都听不到了,只剩风飒飒的声响,好像又要来雨了,而身侧还是冰冷。
忽而听得门吱呀一声响,发不出声音的脚步声,油灯熄灭之声,那脚步越来越近,直至到了床上。
身侧微微塌陷,柳觅初动也不动。
闭着眼睛,感觉那故意放轻了的呼吸打在颈侧,打在鼻尖,打在额头,最后轻轻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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