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朱边又是那么一个阴阳怪气、不好伺候的家伙,在他手下做事,日日都要提心吊胆,一旦哪里出了差池,被他发现,很可能就会被他撵回家去,断了仕途。
然而再怎么不满意,王倪也不敢违抗旨意,舍弃官职。
在刑部的日子远不像侍从室里那样轻松,刑部的同僚也不像宫中的同僚那样谨言慎行。
更主要的一点,侍从室里多是太监和宫女,再怎么得皇帝陛下的信赖重用,也是领不了官职的,在身份上,天然就低了他们这些进士一等,即便是心里面再怎么瞧不起,表面上也不会显露出来,不过就是背后议论几句。
但在刑部衙门,王倪这样的新人却是最底层的存在,连衙门里的老吏都敢训斥他们几句,其他官员更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把他这个探花郎放在眼里,更不畏惧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堂姐。
“皇后娘娘与祖家不亲近,谁不知道啊?”
“你要是能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上话,哪里还会沦落到我们这个地方?”
“不过就是个连小娘养的都不如的奸生子,牛气什么呀!”
能在刑部坐稳官职的都是火眼金睛的老刑名,有那嘴快的,更是一针见血地戳穿了王倪想要披在身上的虎皮。
王倪无法反驳。
还在侍从室里当差的时候,王倪就尝试过请宫人传话,想要接近堂姐,然而堂姐却是油盐不进,对他不理不睬不说,甚至都不肯承认他是与自己有亲缘关系的堂弟。
他曾试探着对祖母抱怨过此事,祖母却让他不要对宫里那位皇后娘娘抱有幻想。
显然,那位堂姐与祖母的关系更加恶劣,就差撕破脸皮了。
但王倪也不想再继续忍耐。
他已经在王家忍耐了三年,又在宫中忍耐了三个月,如今,他只想抓住机会,平步青云,让所有人都不敢再欺辱自己。
这一日归家,王倪终是把自己未能被皇帝临幸的事告诉了生母刘氏。
听他说完,刘氏却是一点都不惊讶,只嘲弄一笑,“你若是真被陛下临幸,第二天还能自己走进王家?不被人抬回来都是你天赋异禀!”
王倪并没听懂刘氏的意思,只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不由得满面绯红,但紧接着,他便想到,若是生母都能看穿此事,祖母王夫人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那位祖母啊,不一定怎么笑话他呢!
王倪越想越是郁闷。
但生母刘氏却不肯让王倪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郁闷上,很快就逼着王倪将他所知道的皇帝心腹罗列了一遍,然后指出了高名这个禁卫都督,让他想法子与此人攀上交情。
“陛下若真有liè_yàn之心,此人就是你最好的晋身之梯。”刘氏告诉王倪,“若是你攀上了他,却仍未见到陛下,那只能说,传言这东西,都是靠不住的!你啊,还是专心做官去吧!”
王倪对生母的话半信半疑。
但此刻的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也不想去祖母那边求助,只能暂且按照生母刘氏的指点行事。
可攀附高名也不是件容易事。
若是早两个月,王倪还在侍从室的时候,或许还有机会到高都督面前毛遂自荐一番。而现在,离开了皇宫,只能在刑部衙门里打杂的他,却是连见到高名一面都不容易。
王倪又没有私产,行贿这条路也是行不通的。
思来想去,王倪忽地记起,他曾在宫里听人说过,高名有个侄子也在刑部当差。只是那人风评不好,高名之所以把侄子塞进刑部,就是因为刑部尚书朱边软硬不吃,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不敢得罪他这个禁卫都督,皇子舅舅,对他的侄子也不会纵容。
但刑部很大,下属的分支很多,里面的官员更是难以计数。
王倪并不知道高都督的这个侄儿到底在哪里任职,也不知道应该从何找起。
更主要的是,王倪不敢明目张胆地找,只能不动声色地旁敲侧击,用耳朵听,用心想。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多月的煎熬之后,王倪不仅顺利打听到了高名那位名为高力的侄子,还结交了几个“知心好友”,让自己在衙门里不再孤立。
接近高力的过程远比王倪预想的顺利。
王倪只是抓住机会在高力面前露了次脸,高力就主动和他攀谈起来。
虽然高力的眼神让王倪很不舒服,阴森森的,像街边饿久了的狼狗一样,但想到自己需要达成的目标,王倪便生出了忍辱负重之心,硬生生忍下了自己对高力的不喜和厌恶,装出与他一见如故的模样。
一来二去,二人便熟识起来,王倪也在高力的引荐下,见识了高力的一些狐朋狗友。
等到关系彻底熟络起来,王倪便在一次酒宴上假作醉酒,向高力抱怨起自己曾被留宿宫中的事。
“明明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却背上了佞幸之名,实在是……”说到这儿,王倪叹了口气,露出一脸哀容。
高力马上如王倪希望的那样追问起来。
王倪便把那一日的真相讲了出来,然后试探着提起了高力的叔叔高名,希望高力若是遇到合适的机会,能帮他问一问当日到底怎么回事。
高力嘿嘿一笑,凑到王倪耳边,小声问道:“若陛下真对你起了那种心思,你又该如何应对?”
“还能怎么应对?”王倪又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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