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默然。
难怪官府不管,因为根本无人敢管。看这无常殿原来就是江湖上的锦衣卫,那些太脏太乱的事情,若是有人不方便做,便交由这无常殿来做。它不光专接杀人买卖大赚钱财,还能监听整个江湖并铲除异己,当真是无法无天。
杨文轩沉默片刻,又道:“‘无常殿’有两位殿主,被称为‘黑白无常’。‘黑无常’到底是谁,如今江湖上尚无定论,不过这‘白无常’却是大名鼎鼎,名叫周无忌。也因为这个名字,江湖人又称他为‘若要杀人,百无禁忌’,这样的人调教出来的刺客,根本不会讲什么江湖规矩。他若要杀你,围攻也好,暗算也罢,总之就是千方百计取你性命,让人防不胜防。”
李石眯眼道:“照你这般说法,我今后可以说是如履薄冰,提心吊胆,没一天好日子过了?”
杨文轩苦笑道:“上了无常殿的账本,便如同上了阎王殿的生死簿。俗话说‘阎王要你三更死,哪能留人到五更?’听说有人知道自己被无常殿盯上后,受不了那种好似等死的日子,竟然先自杀了。”说完他又沉声道:“不过你要是能出得起对方十倍的价钱,又或者先除掉雇主,使他们无利可图,那他们也不会再找你麻烦。”
在这无常殿看来,杀人好比做买卖。别人能买你的头颅,你也能买回自己的性命。当真是视人命如商品。
李石听后并不说话,只是食指击桌,似乎又在盘算什么。
杨文轩又道:“不知第三件事是什么?”
李石听到杨文轩问话,却沉默不语,好似难以开口。
杨文轩深知李石绝非吞吞吐吐的人,心中一沉,肃声道:“到底是何事?难道比无常殿还麻烦?”
过了半响,李石终于开口了,他轻声道:“文轩兄可否借我点钱?”
杨文轩点头道:“这个好说,我明日先去钱庄取了银票,再陪你去无常殿。无论那三寇出价多少,我都要把这事压下来,石兄若把我当朋友,也别谈什么借不借了。”
李石咳了一声,又道:“大少爷误会了,借钱便是第三件麻烦事,我现在身无分文,文轩兄可否借我几两银子度日?”
杨文轩目光呆滞,嘴巴张开,没想到这就是第三件事。难怪李石欲言又止,恐怕这是他头一次找人借钱,所以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石见他样子,更加不好意思道;“无常殿要我性命,我却也不是必死。不过没了银两,我却一定会饿死。这样算起来,这件事确实要比第二件事麻烦些。”
杨文轩忽的皱眉道:“借钱?石兄你还得起么?”
李石撇他一眼,道:“当然还不起,你借还是不借。”
两人对视片刻,忽的开怀大笑。整个大厅的气氛也随之不在那么压抑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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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大良虽然谈不上名不聊生,但落草为寇,聚山为王的无本买卖却也大有人做。
有的说自己是被逼上梁山,有的说自己是吃不饱饭,总之成为强盗山贼的总能给自己找出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他们是说给老百姓听得么?其实他们是说给自己听得。
没有一门手艺在身,又没有那跨执子弟的命,若要不饿死,那便只能去偷去抢了。钱难挣,屎难吃,还有什么比拿走别人的东西,更快更轻松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若要说服自己干坏事,那便要给自己一个理由。你若不大骂这朝廷无良,不说自己是替天行道,见到流寇同行,你都不好意思打声招呼。
这世上并不是没有官逼民反的事情,比如良高祖自己,当年便是因为快饿死了,所以先去当了和尚。结果当和尚都没得饭吃了,才提着脑袋参加了起义军。说起来他起初只不过是为了活下去,却没想到最后成了一国的开国君王。
只不过这毕竟是极少数而已。
陕西三寇虽然是三个人,其实却是同母同父所生的亲兄弟。
这高姓三兄弟原本学艺于丐帮。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他们学艺有所成以后,受不了丐帮的帮规,便叛了出来。
丐帮本容不下这群贼徒,可奈何陕西省太大,却也找不着他们。
三人躲了些日子,又仗着兄弟齐心,且有一些本领,这几年便打着“劫富济贫”的名号,行那杀人劫财的恶事。却没想到竟还让他们闯出了些名头。
其实这“劫富济贫”本就是句废话,穷人又哪里能有钱给他们劫了?
几日前,忽然传来消息。这排行老二的高进竟然在田丰县外失了手,人还死了。
三兄弟对外虽然为恶极多,但却手足情深,这一听那还了得?于是便动了重金,雇了无常殿的杀手,必要为自己兄弟报仇。
这一日,便有消息传来了。
此时一座山寨里,一名山贼向一名男子报道:“三爷,无常殿有消息了。说我们给的情报有误,那人并不是练精好手,而是化气高手。而且那人现在有了防备,我们付的定金不光不退了,若还要动手,价格还要翻五倍。”
那男子听得这话,刷的一巴掌就甩到那人脸上,怒道:“你他妈先前不是说,那小子和我二哥斗的难分难解吗?怎么变成化气高手啦。”
那山贼被打的满嘴鲜血,口齿不清道:“千...千真万确,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当时不只我看见了,逃...逃回来的弟兄都看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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