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牧回屋取了剑,和青果踏雪而行。
若说葛牧住的鱼尾巷是靖城贩夫走卒的聚集地,那么青果家那条街就是靖城章华荟萃之地,名为牧云街,住的都是饱学之士或归隐的官宦,可谓是门高府深。
青果姓章。
其父章明安虽然是被弹劾的尚书,但家资甚厚,置的宅院是一栋靖城里少见的五进大宅。
对此葛牧也羡慕不已,曾经还想过若将来有了银子,必然也置一栋这么大的宅院,找他二十来个丫鬟伺候。
两人并肩走过三条街,将到牧云街章府时,青果忽然抓住葛牧的手,塞了一样东西给他,打开瞧了瞧,是张五十两的银票。
“牧哥哥,你棉袍都破了,改明儿去买个好的。”
葛牧一皱眉,又把银票塞了回去,然后道:“小妮子傻么?我听人说云红楼的窑-姐才给男人银子,那叫养小白脸,我的脸很白么?”
“呸!净学人说流氓话!”
“我又没当尚书的爹,把我送到什么学宫学……”
“走啦,走啦。”
青果硬把银票塞进葛牧怀里,拉着他从后门溜进章府。
穿廊绕院到了章明安卧房,里面的灯还亮着,窗格上映出三个人影,里面有对话声传出来。
“大师,我家老爷这到底是怎么了?一病不起,还整日说胡话,那有些门道的老太医竟说是妖怪作祟,可别真是这样,我一个妇道人家经不起这种惊吓。”
“夫人稍安勿躁,待老朽先诊治一番。”
“好好好,这次也有劳白公子把慧成子道长给请了过来。”
“小侄义不容辞。”
两人溜着墙根听了这么几句,葛牧脸上渐显出不悦之色,没好气道:“既然把慧成子那老杂毛请来了,还让我来干什么?你不是不知道,他跟我叔父有过节,还曾刺过我叔父一剑。”
“那是二娘请的,不是我。”虽是如此说,但青果紧张的脸色也舒展了不说,毕竟捉妖不是闹着玩儿,上年纪的慧成子让人觉得更为可靠。
“什么人!”一个浑厚的声音传出来,震得青果耳朵里嗡嗡作响,葛牧伸手帮她捂了会儿。
随后推门而入,玩世不恭的冷哼了一声道:“慧成子你这老杂毛显摆什么呀?不就是大声希音的摄魂术,当宝似的。”
青果在背后拉了拉葛牧衣襟,意思是让他别乱说话。
房间里,一位衣着华丽妇人正拿着丝巾抹泪,妇人颇有几分姿色,一双盈盈带泪的桃花眼极是妩媚,胸前江山大好,绝不像正经人家出身,不过博学鸿儒在勾栏里纳一房有技术的娇妻美妾也很正常,斯文qín_shòu嘛。
另一位是与葛牧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年面如冠玉,披着纤毫不染的狐裘长袄,他转头看向青果,眼中露出浓郁的倾慕之色,但看到青果站在葛牧身旁,脸又冷了下来。
“哪儿来的野小子!”
“徒儿,不得无礼。”说话的便是慧成子老道,他正坐在床前给章明安诊脉。
慧成子有五十来岁,身着浅蓝色道袍,面上三缕长须,颇有神仙之态。他勾回头看向葛牧道:“听说你叔父日前到陆洲城降妖不幸丧命,老道改日便登门祭拜。”
“师傅,这野小子的叔父不过是您手下败将,刚才他又对您出言侮辱,你何必对他如此客气?”
呵呵,葛牧撇了一眼狐裘少年。
靖城里两位真正的修士,一是他叔父葛复远,二便是慧成子老道。
靖城一隅之地,难免会出现一山不容二虎的情况。慧成子面上谦和,其实虚伪之极,总想借切磋术法之机打压葛复远,争什么靖城第一,去年比斗本说好点到为止,结果却刺了葛复远一剑。
虚伪的老杂毛又收了个穿金戴玉的小杂毛徒弟,肯定也不是好东西!
“栖云,同为修道之人要以礼敬为先。”慧成子收回手,捻着胡须教诲狐裘青年。
妇人道:“我家老爷?”
“脉络里着实有些妖气!这些妖怪真是胆大妄为,在孤村野林做孽也就罢了,竟敢在靖城为非作歹。”
葛牧抱着手臂在旁观看,除了青果之外也没人理踩他,毕竟妇人不觉得这穷酸小子真有降妖手段,慧成子则认为葛复远这侄子并非真正修道之人,太年轻太轻浮。
葛牧满脸无所谓,也不说话。
“敢请道长降服妖邪,使我家老爷早日康复,一点薄礼还请笑纳。”妇人向婢女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呈上来两枚五十两的银子。
一百两!?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气死,葛复远平日降妖哪儿收过那么多的银子?葛牧终于忍不住道:“这妖怪我也能降。”
“你?”狐裘青年冷笑。
“世侄你尚年幼。”
“青果,把葛牧带出去,你父亲现在身患重疾还有心思在这儿胡闹么?”
葛牧梗着脖子道:“我真会!”
正在这时蜡烛的火苗猛然上窜了两寸,平地卷起狂风刮的门窗啪啪作响,一股阴寒的气息透窗而入,使青果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往葛牧身后缩了缩。
妇人“啊”的一声高亢惊叫,手指颤巍巍的指着窗口,沿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道黑影立在房檐,窗子刮开缝隙的时候恰能看到。
“何方妖孽?”慧成子厉声呵斥,挺身挡在众人前面,手指间已经夹住一道黄纸符箓。
“慧成子老道坏我好事,今日我便先撕了你。”
黑影疾掠而下,慧成子则掷出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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