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液在锅底晃匀,嫩绿的小葱在高温下渐渐变了颜色,稍显呛人的葱香减弱下去,再中和上馥郁浑实的鸡蛋香味,形成一小股微型飓风,卷动厨房乃至餐厅的空气,将好大一片的空间都熏出刺激味蕾引人腹欲的味道。
“煎蛋卷喜欢吗?”乔溦熟练地装盘,将早餐一一端了出去,笑意里掺杂着一丝事后的讨好和小心翼翼。
被讨好的那人坐在餐桌固定的位置上,挑起眼睛瞥了他一眼,接过豆浆就偏头喝起来,一句话都没舍得说出来。
洛望舒的眼形偏圆,眼尾扬出恰到好处的弧度,睫毛长且密,瞳仁的颜色虽然算不上孩童那样的黑亮,可大小倒是比正常人稍大一些,因此乍一看上去,就会觉得他温润乖巧的五官中眼睛是最惹人注意的。
而现在,这对好看的眼睛周边似乎有些浮肿,瞧起来远没有昨天精神。再仔细打量,还能看出眼眶的那一圈残留着不怎么明显的薄薄红色。
这分明是哭得狠了的细节反应,眼睛被泪水浸染,睡前又被清洗了外面,因此才透着微微的肿红,不用近距离看着就觉得可怜。
“你在家里休息,我自己把稿子交给郭仪。”从起床到现在,乔溦是第四次说这样的话。
洛望舒这次压根没抬眼看他,夹起瓷碟里的蛋卷只顾低头吃着。
“可能口味淡了点,调料我没敢多放。”乔溦悻悻地拨了拨自己面前的早餐,颇为小心翼翼地问他。“……吃了嗓子难受吗?”
洛望舒的回应是狠狠地咬下整个蛋卷,鼓着一边的腮帮努力嚼着,眼睛低垂地把目光钉在瓷盘的边缘,一副拒绝和对面那只衣冠禽□□谈的模样。
乔溦索性把手里的筷子搁下来,单手托腮看他吃饭,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豆浆。
今天天气很好,温度也绝对不低。乔溦特意在衣帽间里给洛望舒腾出衣柜供他存放衣物,件数不多,但是款式很齐全,都是乔溦挑拣的小年轻们爱穿的类型。
洛望舒偏偏从一堆清爽的夏季衣物中选了一件领口剪裁较高的上衣,严严实实地把脖颈掩起大半,胸前的纽扣全部扣好,连两道锁骨都遮了起来。
乔溦穿得就没他这么谨慎,依旧是一件努力和洛望舒色调契合的衬衫。袖口向上卷起,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也散着,隐约还能看出两道从颈后延展到前面的红色痕迹。
并不细长,也不算粗,伤口也不深,已经结了血痂。
这只是模模糊糊从领口露出来的,衬衫下面还有一道凑交叉着另一道的昨晚战绩,全是被修剪整齐的指甲硬生生挠抓出来的。
可想而知昨晚的情形究竟到了怎样惨烈的地步,现在倒不知该可怜当了一晚上猫抓板的乔溦,还是心疼哭得眼睛第二天还红着,怎么都不肯开口说话的洛望舒了。
洛望舒被他紧盯了好一会儿,总算忍不住抬头看过去。乔溦一瞬间就抬起了眉头,眉梢撇下去,可怜巴巴地和他对视,嘴巴没张开,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尾音被拖了很长,半途还转了个调子。
灰色的眼睛里复杂地盘卷着好几种情绪,最明显的就是知错想改的悔恨,不过洛望舒才和他目光对接了两秒就从里面看出一小丢丢的委屈。
委屈?这个男人竟然还敢委屈?
洛望舒冲他翻了个小幅度的白眼,继续享用自己的那份早餐。
“咱们以前不是都说好了吗?”乔溦继续挣扎。“生气的话可以骂可以打,就是不要家庭冷暴力。”他刻意在“家庭”和“暴力”这两个词上加重了读音。
洛望舒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再睁起时开口不满地回应:“我现在这个样子,骂的出气势吗?”
昨晚在沙发床上和浴缸里哭喊时声音是一半沙哑一半清亮,睡了一觉起来,那点儿清亮是基本没跟着主人从睡梦里清醒过来,这一开口,差不多就只剩下磁性低哑了。
“打两下?”乔溦也觉得自己昨晚没把握住分寸,他毕竟还是一半的西方人,洛望舒体魄又不是壮硕那一路的,可不被折腾惨了。
洛望舒把餐具叠在一起往前一推,站起身就走出餐厅,哑着嗓子小声说着:“我才不打你。”
乔溦草草吃完,把餐具往洗碗机里一甩就凑到卧室,抱住正在检查物品准备上班的洛望舒,以为洛望舒是疼他舍不得打他。心里软乎乎地这么想着,还非得让洛望舒亲口说出来不可。于是将头埋进洛望舒的颈窝,边蹭边问:“为什么不打我?”
洛望舒把包收拾好,腾出一只手把那张脸推开,哼道:“我身体不适,屁股疼。”
乔溦顿时被噎住,眼睁睁地看着洛望舒拎包走到玄关换鞋,笑了一下,无奈地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又笑。
洛望舒到锐意的时候本着能不说话就绝对不发出声音的原则,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等郭仪过来公司。
不管怎么说,招呼还是要打的,洛望舒尽力放低声音,哑下去不止一个度的嗓音让跟他不错的编辑齐齐担忧起来,洛望舒用热感冒做掩饰,到了上班时间桌上就多了小半盒薄荷糖还有几袋茶包。
“嗯?”洛望舒抽出反盖在里面桌角的一张卡纸,翻转过来一看,是五十岚冈川的签绘,正反两面都被细心地封了透明保护膜,边缘也用暗金色的装饰胶带贴好。
“顾总监昨天下午送来的。”隔壁编辑主动解释。“当时把我羡慕得不行。”说着她又找出洛望舒今早给他带来的签名,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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