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天气渐冷,天空更像是挨了刀子那般,冷峻得全然没了情绪。然而今天忽然晴空一转,出了太阳,不怎么明媚,可多少也赶走了那烦人的寒霾。
空旷的田野中,一群人忙得脚不沾地,看只有北野武穿着水鞋,就知道大家没有预先的准备。
确实来得比较仓促,因为时下时节并不适合外景拍摄,而北野武早前也一直在拍室内戏。没想到这天气刚稍微好转,老头儿就立马带着剧组出来折腾,也不知道闲的还是真性情。
作为闲杂人等,某人站于远处电杆底下,他依旧是那身粗衣草鞋打扮,可面前还烟烟袅袅,看似一副高深模样,其实脑子里已经快要彻底宕机了。
白烨没打算偷懒,只是北野武没安排他做事罢了,其实别谈干活,这来的一路上,两人还是没打过正式的照面!
“咳!呸!”
等等,这不文明的行为和咱无关啊,这都是浅野忠信的不检点,这哥们貌似无不良嗜好,可没想到片刻功夫,居然自己学会抽烟了!!这人,学坏果然都是朝夕的事。
浅野忠信捏住烟屁股,定眼认了下牌子,别过头问:“白烨君一直抽这牌子?”
“呃,不是。”
白烨木讷回答,这烟在韩国暂时没见卖,但其实抽着也没什么不同。至于这傍边的哥们为毛变无聊了,他也是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俩人都一个样,实在闲得蛋疼啊!
原先该拍两人戏份,但因为北野老头儿心血来潮,一切只能推到晚上再说了,然后两人就被搞得走也不是等也不是,浑身没了脾气。
“嗤!”
“浅野君,过来一下。”
白烨刚把烟头掷地上,抬起草鞋踩了没几脚,这还呲呲的冒着黑烟呢,那边的北野武就在叫人了。
然而只叫了浅野忠信一人,白烨拧巴了片刻,还是厚着脸皮跟了过去,他麻溜麻溜的,刚靠近就听见北野武在问着些什么,好像是在和浅野忠信说拍摄的问题,偶尔还让出摄像机,让他看些啥。
见对方认真的盯着机子里的一段画面,白烨好奇的凑了过去,他摸了摸鼻子,不明白几个“农夫”耕田,有什么看头。
咦,这已经开机了?白烨这时才注意到,田里多了几个衰衣斗笠的农夫,他们站在原地,拿着锄头一个个表情纠结,好像有什么不得其解。
北野武还在和浅野忠信交谈着,忽然就说了一段白烨能懂的话,他微微伸出一指,没头没脑的道:“嘀嗒、嘀嗒、嘀嗒一一”
恩懂是懂了,这是一段有关节奏的指示,但要谈及用意,白烨还是一头蒙蔽。
“嗨,我知道了。”
浅野忠信应了句,就径直往田里走去,待他和一个演员换过了衣服,立马对着北野武示意准备好了。
白烨抱着胳膊,心中十分好奇这里面有什么玄机,聚精会神的盯着拍摄现场,在北野武的一声令下,机器和“农夫”开始运作起来。
只见浅野忠信朝天举起锄头,正待白烨以为他要多举一会,锄头却啪的迅速落地,平平凡凡和往常的务农场面,没什么不一样。
然而逐渐的却变得有了节奏感,就像一张固定的图像,变成了一组动图,在这广阔的天地背景前,亦或说更像一副意动的画作,显得写意极了。
白烨心里发乐,他算是看出来了,北野武在玩儿,确实像是在“玩”,毕竟没几个导演,能想到这么无聊的事情,给春耕配上节律,这特么就是闲的!
然而北野武是真能折腾,这场戏浅野忠信拍得很认真,大家也都觉得不错,可他非要拍了七八条才作罢,把几个演员折腾得筋疲力尽。
不知道为何,在看的过程中,白烨心里冒出“休养生息”这个词,可能是跟“刀光剑影”的故事背景有关,他总觉得导演有可能是想借此,表达某种艺术诉求。
呃,自己算是开始患上了某种矫情的病症么?
在鲁迅先生的文章里,孔乙己前往酒肆温酒,总是满口之乎者也,而店小二对这些,经常笑说“教人半懂不懂的”,诚然,白烨现在就好似那店小二,对于北野武一系列拍摄,也是半懂不懂。
北野武对每一个镜头,都要求尽善尽美,但深入的去体会,却感觉好像都没有大多的实质意义。
特别是在看了座头市出场过后,白烨更是连猜都懒得猜了,因为这和他原先所以为,有着很大的出入,简直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在他的印象里,座头市就像是一个接地气,浑身都沾着尘世味道的市井小人物,只会到关键时刻,才展现自己那浪漫、侠义的一面;而北野武这次不但在形象上有多改变,在风格上,更是像极了一个世外高人。
但别说,北野武这行头是真的招人嫉妒,大家粗衣草鞋都穿的跟叫花子似的,唯有他衣裳华贵名刀在手,显得那叫一个器宇非凡。
然而谁让人家是主角呢?羡慕完了十有八九还得被杀了人头。
一条古朴的黄土官道上,北野武低着头,他以刀做杖,随着艳红的直刀往地上一探,踩着木屐嘎咯嘎咯的走进了镜头,他神情深沉,好似心中有事的姗姗赶路,不知道的,还以为下一刻就有人要劫道,而他即将惩奸除恶。
好吧,还真有人劫道了。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看着那几个嚣张跋扈的武士,某人心想要是在配上这番台词,那基本就跟内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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