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好名声虽然重要,但是到了军队饿肚子的时候,皇帝的好名声可当不了银子花,更当不了粮食用。
到了最后,面对流贼和建虏,再好的名声也救不了自己和一家人的命。
“皇上近来所做之事,哀家也略有耳闻。
但哀家以为,皇上并没有错。”
这些话,天启皇上也有跟懿安皇后说过几句,她也知道魏阉是如何搂钱的,眼里闪过缅怀之色,她肯定的说道。
“皇嫂,朕难啊!”
端过桌上香檀木托盘里放着的青釉花纹海棠杯,杯中斟满了澄清剔透的酒液,崇祯皇帝轻茗一口杯中美酒,入口清醇,后劲十足。
今天,他打算和这几个至亲的人,好好说清楚。
“自皇兄以降,这长达十数年的天灾不断,内有流民叛军,外有建奴侵扰,大明可谓风雨飘零。
赈灾、训练新军、支援边疆、补发军饷、造船……这样样都要钱,朕内库里的银子,只打一个转,又出去了。
去填这样的无底洞,那朕就什么都干不成了。
可是,如果不去填,那么大明就无法挽救了。”
崇祯皇帝说得很直白,四个女人一片默然,她们明白这是客观存在困难,也明白皇上的苦楚。
但是,她们无能为力。
“大明国库这些年来,一直是寅吃卯粮入不敷出,欠的债不知有多少,满朝文武勋贵,焉能不知国库情况?
大量的白银在市场上流通,但是朝廷却无法征税税,无法把繁荣的社会经济转化为强大的国力。
朕恨呐!”
崇祯皇帝手指摩挲着酒杯,光滑细腻的瓷盏,隐约的带着清冽的芬芳。
他再次仰头喝下杯中美酒,冰凉的液体带着火辣辣的触感,这是皇庄今年用番薯酿成的地瓜烧。
味道尚可,就是有些烈。
“皇上,征收商税的事情请慎重!”
懿安皇后目露忧虑,出声劝阻。
她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毕竟也是皇后,自然明白大明的德行,连万历、魏阉当初如此强大,也征收不来商税。
可以说,谁碰谁死。
“皇嫂,朕明白!
所以,朕才从皇亲国戚这里下手。”
在这几个人面前,崇祯皇帝并不需要隐瞒,索性说开了。
“皇上,今天武清候到哀家这里来求情,给哀家挡了回去。”
懿安皇后以为崇祯皇帝是说这事,急忙解释道。
来了,崇祯皇帝其实说了半天,就是为了引起这件事情。
对付文臣,皇宫里的这几个女人可能不会说什么,可是对付皇亲国戚,这就跟她们扯上关系了。
而他要对付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武清候。
大明经过两百余年的联姻,关系早已错综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崇祯皇帝不怕勋贵闹,也不怕他们有异心,却怕牵扯到后宫。
这才是他顾忌的地方。
毕竟,这个年代不仅有什么祖制,还有帮亲不帮理之说。
说实在,他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来处理这些琐事。
虽说崇祯皇帝自认心狠手辣,可难道他屠刀还能举起来对付这几个女人不成?
所以,好好沟通,沟通清楚就是崇祯皇帝今晚的主题。
“皇嫂,武清候的事情倒是可大可小,你不知道,这些皇亲勋贵和我们不一条心,朱家养了一群白眼狼。”
崇祯皇帝感叹一声,缓缓说道:“据厂卫回报,朱纯臣在狱中说其祖上为朱家打天下流血流汗,说朕对他不公。
可他怎么不说皇家对他们家世代的恩赏?
皇家两百余年对其家的恩典足以酬其祖上功勋!
何况其祖上的功劳难道就成为其谋夺他人财产,玩忽职守的借口吗?
作为大明国公,值此社稷风雨飘摇之际,他对大明的江山有何贡献?
朕这次重处他,就是给其他勋贵提个醒,别以为仗着祖宗的功劳就可以为所欲为。
以前的罪责朕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胆敢枉顾律法,只图私利,别怪朕心狠手辣!”
终至此刻,在场几个女人终于崇祯皇帝的用意,原来他怕后宫为皇亲勋贵求情。
这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当然,她们不敢这么说。
“皇上,臣妾连自己的父亲兄弟都没有帮,难道您以为我们……”
周皇后眉目一转,有些不喜的说道。
只是没有说完,就被崇祯皇帝手势打断了。
“皇后,朕当然知道你们不会拖后腿,但必须说清楚。
因为,朕没有时间,朕必须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处理完这些事情,将大明军力整合,以应对今年建奴的入侵。
届时,朕将御驾亲征。”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
“皇上万万不可!”
“皇上……”
顿时,坤宁宫内呼声四起,都是劝阻崇祯皇帝。
开什么玩笑,土木堡之变后,大明皇帝就再也不这样玩了。
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提起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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