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处在最前线的锦衣卫肃奸司,却是早就开始行动了。
德州府,大明的漕运中心,江南的货物一般在此中转。
刘启明,肃奸司的小旗,可目前的身份是德州府打行的一名打手。
这其中,一点破绽都没有。
锦衣卫要安排这些事情,还是很方便的。
通过当地漕帮的安排,他跟着家奴来到院子里,正看到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壮汉,正指挥着几十个汉子,往马车上装货。
家奴小跑着过去,耳语几句,这壮汉点了点头,对刘启明道:“刘大爷,你跟我来吧。”
刘启明也不废话,快步跟在了他的身后。
来到院子后一间偏僻的小黑屋里,壮汉打开门先进去,点燃了油灯,示意刘启明也跟进来。
刚进门,壮汉便顺手关死了房门,指着一个小柜子上面摆的厚皮袄道:
“你把这个换上。
从现在起,你就是兴隆魁的护卫,刀剑在柜子底下。
马匹,外面已经准备好。你有一刻钟换衣服。一刻钟之后,队伍从后门集合,出城。”
说完,不再看刘启明庆一眼,直接走出门外,把他关在了里面。
“什么鸟人,什么来路?”
刘启明啐了一口,却不敢怠慢,忙换好了衣服,戴上了皮帽,又从柜子底下取出了一把腰刀。
别说,腰刀质量很好,跟官军千总佩戴的腰刀,相差无几。
也许,原本就是官货。
收拾妥帖,又检查了一下自己两只靴子里藏的两把匕首,刘启明这才走出了小屋外。
屋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伴随着呼啸的北风,整个天地,显得有些凄凉。
院子里这时已经聚集了几十人,壮汉似乎正在训话,看到刘启明过来,用眼色示意他站到后面。
那壮汉继续道:“听话的、吃苦的、下力的,回来人人有赏。
倘若有人敢耍心眼子,出工不出力,坏了买卖。老子容得下你,老天爷容不下你。”
这壮汉说话很有气势,一看便是为上位者已久,刘启明居然也被震到了。
成功之人,必有可取之处。
这壮汉又说了几点注意事项,看了一眼夜色,一摆手,示意队伍出发。
这个点,街面上还有依稀的行人,但看到这支队伍过来,纷纷让路。
队伍没有停留,也不理会路人,走大道,很快,便从西门出了城。
在城外三四里外的一片小树林内,刘启明看到,这里似乎有不少人在等候了,旁边的小坡上,还有百多匹马匹,尽是好货色。
刘启明心中不由咋舌,这架势,怕是能赶上一任总兵啊。
寻常的总兵,恐怕,也绝对拿不出这么多好马。
领头的壮汉下马与一个瘦高老者耳语几句,他身边跑过来一个随从,对刘启明这些佩刀的护卫道:“你们几个,过来取马。”
“是。”领头的护卫恭敬回应一声,率先照着马匹方向小跑过去。
刘启明赶忙跟上。
说是取马,可各人根本没有挑的份儿,看马的护卫分给你哪匹,你就得要哪匹,连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好在这些马匹都不错,很是精壮,一看就是有劲儿,并且能吃苦耐劳的。
刘启明这十几个护卫分到了马匹,又回到了兴隆魁这边的队伍中。
这时,又有两只队伍,从德州府方向赶来,他们的流程,也几乎与这边一模一样。
大概忙活了半个时辰,队伍基本上收拾完毕。
领头老者对身边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十分凶恶高大的汉子点点头,这汉子手指放进嘴里,用力打了个呼哨,像是唱曲般道:
“财神爷开道,走着哇。”
商队借着夜色,一路向北,在拂晓时分,抵达了一处狭窄的荒凉盆地。
队伍前首,那老者爬下马来,对着那络腮胡子大汉耳语几句,很快,就有人在队伍中大喊,队伍原地休息。
虽是一夜疲惫,但刘启明精神头却是极好。
本来,刘启明以为这只是范永斗兴隆魁的马队,但现在来看,其成分明显有些复杂。
而商队虽然看似散乱,但实际上,却是一丝不苟。
各家都有各家的位置,谁也不会觊觎半步。
昨夜之中,刘启明曾多次想脱离兴隆魁的护卫队,去四周查看,但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等到现在天亮了,他这才得以看清一些队伍的阵容。
这队伍很是庞大,至少得有大几百人。
各类骡马大车,差不多得有个几十辆,把这个小盆地内堆得满满的。
脚夫、杂役,大都是厚厚的棉皮袄,头戴棉帽,而护卫们,也差不多的打扮,只是腰上、手上多了佩刀和各式武器,还有些人拿着很长的火铳。
除了马匹、拉车的骡马,队伍中还有很多的单匹骡马,大都背负着不少的行囊,在这春天的早晨里,牲畜们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吐出白烟。
队伍停下之后,就是吃饭。
但他们似乎没有埋锅、吃口热乎的想法,只是拿出各自干粮,就这样吃冷剩的,马夫先喂马,然后才去自己吃饭,人与人之间,也极少有交流。
刘启明本想抽个空闲,找周围的护卫们偷偷交流一下,打听一下消息,却发现,这个很难。别人根本不给你说话的机会。
这时他才明白,自己真是小瞧了这些大商人们。
这混杂商队的纪律性,恐怕,比大多数官军还要规整很多。
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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