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完砒霜就死了,还是痛苦了一会儿,比如翻滚,比如哭着喊救命?”
刘子峰犹豫了一下,迟疑地回道:“是,他翻滚了,喊了救命也喊了爹娘。”
“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刘子峰道:“我、我看他没声音了,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我、我就逃走了。毕竟我当时也很紧张。”
“好!”杜九言大声道,“两处疑点。”
“第一,一个连两人穿的衣服颜色都能记住的证人,却说错凶手和死者是如何离开现场的。”
“第二,关罗根本不是他杀,而是自杀!”
她话一落,周岩呵斥道:“不可能。你当时不也断定是他杀的?”
“你现在分明就是为了断案而搅乱视线!”
杜九言看着他冷笑一声,道:“我有推论。”
她从管书吏出拿出当时衙门记录描述的,关罗死时的现场。
“床铺平整,一只咬了一半的毒馒头,平稳的放在床头柜上。”
“第一,馒头的毒,是不是像周讼师所说,只因在碗里擦过而沾染上的,不得而知,因为你们并没有提供那只碗。”
“第二,馒头放在床头,人平躺在平整的床上,他自己虽面目狰狞身体扭曲,可床铺却不乱。他中毒了,在床上滚动,为何能将馒头放稳,床铺却不杂乱?”
“如果是药性慢,那馒头为什么只吃了一半,如果药性快,那么馒头不可能好端端放在床头柜上。”
“最重要的一点,”杜九言转头看着周岩,道,“你知道,要涂抹多厚的砒霜,才能让人在很短的时间内死亡吗?”
“馒头不大,碗少一面,他一口下去除非咬的底部,面积足够大才可以。”她说着一顿,喊道,“把那半只馒头拿过来。”
孙喜武将馒头取过来。
杜九言用手帕托着馒头,给众人看。
馒头不过她的拳头大小,做成圆形的,咬口在侧面,她举着道:“这一口下去,接着第二口,就算被咬的地方沾染了毒,而他第二口不会再有。”
“这样的毒性,不足以致死一个人。”杜九言讥讽地看着周岩,“不然,大夫也不敢轻易给人用砒霜入药了,入口即死岂能了得。”
周岩盯着馒头,脑袋里所有的话像是被人抽走了,全部都空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反驳。
因为杜九言说的这些他都没有想到,更无法去谈他如何反驳。
“还有,这是一只黑面馒头,涂抹了白色的粉末沾染了,只要关罗不瞎,他都应该看得见。”杜九言晃了晃手里的黑面馒头,这是给下人吃的粮食,只要保证对方不饿死即可,所以馒头用的粉非常糙。
“你要不要试试?”杜九言将馒头递给周岩,周岩后退了一步,她又看向刘镇,“刘主呢,要不要试试?”
刘镇道:“你简直就在胡说八道。”
“我在胡说八道吗?”杜九言转头问门外的人,“你们听明白了吗?”
“懂了!”外面的声音又整齐又嘹亮,大家喊完,纷纷用手捂着脸,虽依旧害怕,可相比月前已经勇敢很多。
她嘲讽地和刘镇道:“庶民都懂了,刘主您是连低贱的庶民也不如了?”
“你!”刘镇没说完,杜九言继续道:“所以关罗是自杀。不过,他的自杀,并非是自愿的,而是有人逼着他吃下砒霜之毒。”
“区别只是在于,他是亲自吃的,还是被动吃的。”
“那样一个懦弱卑贱的生命,被人威逼时,都不如一直小鸡被人宰杀时付出的反抗。”她转头看刘佑伦,“是吧,lún_gōng子!”
“我们继续说你的犯罪过程吧。”
刘佑伦一头的汗,大声喊道:“我、我没有杀他,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没有!”
“嘘,此时此刻你喊破了喉咙也没有用。”杜九言笑盈盈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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