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亮的房间里,阳光从大大的窗户照进来,床的两头一边随意摞着几本书,另一边,明丽的白玫瑰和乒乓菊在细颈瓶里相依相偎。花瓶旁放着主人的手机,电量满格。沙发边的茶几上,一株金桔挂满橙黄色的小果子,这样的季节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
一切都是日常平和的样子,却还是挡不住清寂与冰冷,让人多看两眼就发现这里是病房。
小男孩站在床边往床上看,躺在那里的人像是睡熟了,精致无暇的面容一片安宁,墨色长发被人细心地整理在枕头一边,一丝不乱。
他看了很久,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摸摸那人的手背。
手下的皮肤是温热的,眼泪还是在男孩眼底汇集。他轻轻抽抽鼻子,要把眼泪憋回去,细微的声音响起,他连鼻子也不敢抽了。
“文叔叔会好起来吗?”走出病房,乐乐带着鼻音仰头问牵着他手的高大男人。
“会的。”应安年蹲下来看着乐乐的眼睛,语气笃定,“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你文叔叔只是身体太疲惫,需要多些时间好好休息,等他醒来就好了。”
“嗯。”乐乐摊开的小手贴着太阳穴往下拉,擦掉不小心流出来的眼泪,“对不起,我不该跟你闹脾气,硬要来看文叔叔。”
应安年把小孩儿揽到怀里,抚摸他的发顶,轻声道:“没关系,你很乖。”
“我保证不吵,下次还可以来么?”
乐乐看不到小叔的表情,等了一会儿,才感到他点了点头。
“可以。”欺骗乐乐那人要安静修养、不能被打扰的应安年回答。
在医院门口分开,应母看着应安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带着乐乐走了。说要去公司的男人却独自把车开向了另一个方向。
广场上人来人往,冰淇淋窗口前依然排着队,穿着亲子装的一家三口提着新买的玩具向公交站台走去。
几个女孩捧着奶茶在树下躲阴,叽叽喳喳的交谈声飘进停在路边的车里。
“我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玄幻,太——可怕了!差一点我就看不到明年的太阳了。”
“所以你才向你男神表白了?快快,交代结果。”
“被拒绝了哈哈哈!但我只伤心了一下下就恢复了,世界那么美好,小鲜肉那么多,一个不行还有下一个。”
“证明你没那么喜欢他,没什么可伤心的。你说得对,世界如此美好,在挂掉前一定要好好享受!”
“也是奇迹了,看新闻和亲历者的文章,这么恐怖的事,除了鹰国人,无一死亡,福大命大,我们也福大命大。”
“受伤的不少,文老师也受伤了,好心疼。你们看来钱的公告了吗?文老师近期不能直播了。”
“看了,现在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看到文老师,可恶的鹰国人!”
“跟普通鹰国人没关系,不过多半还有新闻没说的内情。”
“那些我们一般人就没法知道了。有消息说文老师伤得怎么样吗?”
“没听说,估计跟其他人一样,也被爆炸冲击*及了。我们文老师这么完美,肯定只是小伤,肯定!”
……
公交车开过来,车身已经换了广告,不是猫猫车了。应安年把车开走,去了c大门口,去了那家小桥流水的餐厅旁边。
厄运低空飞过,没有降临这片土地。国际局势悄然变化,电视节目讨论着核安全问题,到处的人们都在正常生活,停下来时才会说几句新闻。
他也在正常生活,只是去哪里,都找不到那个人。
无法用“下一个”替代的人。
这晚应安年很晚才回到家。邮箱里又收到两封外文邮件,和之前的一样,表示他们医院对这样的病例也束手无策。
他回复邮件道谢,躺上床,几分钟后,还是睁开眼,摁亮手机。
“……对,就是我过去提过的那个朋友。他是个非常出色的人,不仅是优秀的企业家,有很强的社会责任感,在工作上……生活中善良、谦和、特别好……”
是文灏澄清他们只是好朋友那一期直播。以为他想和自己撇清关系,过去有很长一段时间,应安年都有意避开这个视频。
画面里的长发青年明明在解释他们的正常友谊,嘴里却对“朋友”夸个不停,一双眼睛亮得就像童话里的西方龙遇到了一大堆金币,要马上搬回自己的山洞收藏。
应安年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眼前就模糊了。
睡了不知道算不算睡眠的一觉,应安年照例穿好西装,把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一大早赶到医院。
走廊里,文灏的主治医生迎面走来:“我在a市医院的朋友给了我他导师的邮箱,这位教授近年来一直在研究植物人的问题,你可以联系他试试看。”
“谢谢你,严医生。”
严医生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身,有些迟疑地说:“应先生,植物人有苏醒的先例,但……真的不多。希望要有,可也不要把自己逼太狠,我们要做两方面的心理准备。”
应安年没有点头,也没有否定,再次道谢后,继续走向文灏的病房。
按上门把手时,他想,有这么明显吗。整整衣襟,他推开了门。
“今天感觉怎么样?”应安年问床上的人。
没有人回答他,他脸上也不见失落,一边温柔地给青年擦脸擦手,轻轻梳头发,一边嘴上不停,说完天气说乐乐的中班课程和小五的新狗粮,再一条一条讲他今天要开些什么会,见几个人,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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