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两位太医忙碌不已。
谢明曦之前只拔了箭,也为盛鸿的伤口敷了药粉。到底伤势如何,却未查验。
如果是六公主,伤在胸口,两位太医自要踌躇一番。六公主“变”成了七皇子,倒是少了一层顾虑。
一个太医将盛鸿的衣衫剪开。
很快,盛鸿的身躯出现在帝后眼前。
只一眼,真相便已分明!
十四岁的少女,总会有些曲线,身体也会柔软些。眼前却是少年人特有的平坦结实的胸膛。绝无可能被错辨!
建文帝吩咐将裤子也剪去。
两位太医只得依令而行,只留下最里面的短裤。
建文帝亲自上前,蹲下身子,拉开看了一眼。然后,脸孔隐隐有几分扭曲。
俞皇后:“……”
俞皇后默默将头扭到一旁。
胸膛处的箭伤触目惊心,好在伤口已被止了血。
两位太医仔细检查伤口,各自对视一眼。
这位谢三小姐解救得十分及时。箭伤虽不致命,却会因流血过多身亡。现在只需重新敷药包扎,慢慢养伤便可。
两个太医忙碌着伤药包扎。
最初的震惊终于褪去。俞皇后深深拧起了眉头,转头看向建文帝。
建文帝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目光却无比复杂,定定地落在盛鸿的脸上。
“梅妃母子犯下欺君之罪,”俞皇后轻声问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他们母子?”
……
欺君之罪?
该如何处置?
俞皇后一张口,便是最犀利的问题。
欺君当然是死罪!
事涉天家颜面,堪称皇室丑闻。堂堂皇子,竟扮做女装,而且一扮就是六年。视帝后为无物,视皇家法度为无物。犯下这等重罪,梅妃母子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建文帝若真有此意,绝不会在人前公布七皇子的身份。随意编个理由,便能悄无声息地“处置”这对母子。
果然,建文帝深深呼出一口气,张口道:“鸿儿为救朕奋不顾身,身受重伤。昏迷前曾亲口恳求朕饶过梅妃一命。朕已经应下。暂且将梅妃关押,不准她和鸿儿见面。”
顿了片刻,又道:“至于鸿儿,待他伤好了,朕再行处置。”
看来,建文帝是打算饶过梅妃和七皇子了。
俞皇后点点头应下,并不多问。
建文帝转头看向俞皇后:“鸿儿自陈,六年前安平落水不是意外,而是被人加害。对于此事,皇后以为是真是假?”
六年前,“七皇子”意外落水身亡之事,令建文帝龙颜大怒,严令彻查后宫。当日有一个内侍,也在水塘附近。
巧的是,那个内侍也一同落水溺毙。
那个内侍进宫不到一年,不过十二三岁,进宫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宫中招内侍的时候,多愿招这等没了血亲挂念的。和那个内侍一年进宫的,还有六个也是相同情形。落水的内侍平日沉默少言,和一同进宫的内侍们也少有来往。
那六个内侍被反复用刑拷问,什么也问不出来。最后都死在了宫中的天牢里。
受了牵连的,还有伺候七皇子的内侍宫女,足足十几个,都被一同处死。
八岁的孩童,淘气在水塘边玩耍,不慎落水溺毙。这等事说起来不算新鲜稀奇。可在宫中发生此事,还发生在一个皇子身上,让人不得不多疑多虑。
奈何无凭无据,只凭怀疑,不能给任何人定罪。
这一桩往事,也成了宫中秘而不宣的一桩悬案。
谁能想到,当日落水身亡的,竟是六公主盛安平。顶替六公主身份活下来的,才是真正的七皇子。
梅妃用这等荒唐又大胆的办法,护住了儿子性命,让七皇子躲过幕后主谋的迫害,安然长大。委实出人意料。
……
俞皇后略一皱眉,淡淡道:“当年之事,查了许久,也未能查出端倪。到后来,便以七皇子意外落水了结此事。”
“皇上现在旧事重提,莫非是要重查此事?”
建文帝目中闪过冷意:“没错!朕正是要重查旧事!”
“有人胆敢谋害朕的儿子,一想到这个人就藏在暗处,甚至可能时常伴在朕的身边,朕便不寒而栗。”
“这个人有能耐谋害皇子,他日便有可能加害于朕。朕绝不能轻饶!”
说到底,建文帝也是被此次突如其来的刺杀吓到了,再从盛鸿口中得知当年六公主是被人所害,愤怒惊惧中,又多了深深的忌惮和猜疑。
莫非,当年加害六公主和今日刺杀他的是同一人?
俞皇后看了满面愤怒阴鸷的建文帝一眼,低声应是:“待回宫之后,臣妾便重查此事。”
建文帝心事重重,眉头紧缩,一时也没了兴致再说话。
帐篷内,重复恢复了安静。
……
一个时辰后。
等在帐篷外的众人,从一开始的震惊中慢慢回过神来。
几位皇子神色各异,俱都未说话。
没了六皇妹,多了一个七皇弟。便是对储君之位野心最小的五皇子,也觉得气闷懊恼。更别提三皇子四皇子了。
三皇子目光闪烁不定。
四皇子神色沉沉,目如寒潭。
几位嫔妃的面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半晌,静妃第一个打破沉默:“真没想到,当年溺水身亡的人是安平。”
淑妃也轻叹一声:“梅妃也是。为何当年不吐露实情,偏让七皇子扮做六公主。这一扮就是六年。这三年来每日和姑娘家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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