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的空气骤然紧张起来,百姓和商贾们不明所以,只觉得诧异,但居住在长安城的朝臣们却仿佛明白了什么,不愿急着站队的朝臣们纷纷安分守己,除了朝会和官署办差,其余的时间皆是闭门谢客,更不与同僚私下来往,生恐冲犯了上面几位大人物的猜忌之心。
而一切看清了局势的朝臣们,则悄悄向顾青的王府投递名帖,准备丰厚的礼物悄然登门拜会,表达站队之意。
也有朝臣入夜后进宫觐见天子,在天子面前拍胸脯表忠心。
全城的气氛紧张且诡异,一股暗流以无可阻挡之势悄然流动,在诡谲的沉默中酝酿着惊涛骇浪。
山雨欲来,黑云压城。
不知者无谓,知道的人都明白,天无二日,朝无二主,决战的那一天已将至。
安西军的异常调动,便是为这场巨变吹响了号角。
…………
郡王府内。
顾青半阖着眼,躺在张怀玉修长又有弹性的大腿上,而张怀玉正用一支玲珑银勺给他掏耳朵。
耳朵又痒又酥,顾青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表情舒坦得像一只正在晒太阳的猫。
“安西军分三路开拔出城,决战有把握吗?”张怀玉的手很稳,让顾青舒服得根本不想说话。
久等不到回答,张怀玉推了他一把,嗔道:“问你话呢,威风凛凛的一军主帅,将士们都出征了,你却舒舒服服只顾享乐。”
顾青睁开眼,叹道:“我掏个耳朵而已,怎么就享乐了?放眼看看满城权贵,哪个权贵过日子有我这般节俭?”
张怀玉呸了一声,道:“掏耳朵当然也是享乐,银勺在你耳朵里进进出出,让你那么舒服,难道不叫享乐吗?”
顾青沉默片刻,缓缓道:“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没有证据……”
张怀玉茫然地睁大了眼。
顾青叹了口气,张怀玉什么都好,就是缺乏情调,明明常行夫妻敦伦之礼,但她在男女之事上仍单纯得像个孩子,而顾青想的却是让她当孩子他妈……
如果换了皇甫思思,顾青每一句荤话她都能稳稳接住,而且青出于蓝,好几次两人说着荤笑话,说着说着皇甫思思居然把顾青说得脸红了,此女无论是实战还是过嘴瘾,实力都可号称洞房不败。
难怪总有人说“妻不如妾”……
“此战非常重要,夫君你可要打起精神,切莫大意轻敌,纵是我强敌弱,亦当以狮子搏兔之势拼尽全力。”张怀玉正色道。
顾青叹道:“我从来没有轻视过任何一个敌人,哪怕是当年我要杀邻村的那个无赖痞汉,事前也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而且还设下了机关埋伏。如今我手握精锐虎狼之士,身系十万条性命,更不可能大意轻敌。夫人多虑了。”
张怀玉哼了一声,道:“明明是一副奢淫享乐的模样,我可看不出你有多认真。”
“你难道不能换句好听点的说辞?比如‘胸有惊雷而面若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你仔细看看我的模样,这句话难道不更适合我吗?”
张怀玉笑道:“怎么看都是一脸的不喜庆,将士们还没交战,你便一副已打了败仗的样子……幸好你没亲自随军出征,否则将士们见到你的模样都泄了士气。”
顾青叹息着喃喃道:“这嘴刚咽了砒霜似的……好想杀个王妃祭天,全军将士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张怀玉一记从天而降的掌法还没落到顾青头上,院外韩介匆匆走来,禀道:“王爷,有贵客来访。”
顾青不满地道:“多贵的客?低于一贯钱一斤的不算贵。”
韩介神情严肃地道:“王爷,确实是贵客,太上皇陛下驾到。”
顾青一愣,迅速看了张怀玉一眼,张怀玉也是一脸凝重。
没急着出门迎驾,顾青仍问道:“太上皇带了多少禁军随从,天子仪仗是否完整齐备?”
“太上皇只带了一百余禁军,乘坐一辆很寻常的马车而来,除此无它。”
张怀玉拽了拽他的胳膊,道:“夫君先去迎驾,小心应对。”
顾青点了点头,道:“吩咐府中大开中门,所有亲卫和下人列队迎驾。”
说完顾青起身,随意地掸了掸自己的衣冠,然后施施然走向大门。
王府中门突然打开,府中的亲卫和下人们也纷纷在院子内列队,垂头不敢直视天颜。
李隆基今日来得很突然,尤其是在双方即将兵戎相见的节骨眼上登门,更显得来意不简单。
顾青走到门外,见李隆基周围散布着禁军将士,高力士手拎拂尘恭敬地站在李隆基身后,李隆基目光复杂地盯着正立中门的顾青,平静的表情里带着几许苍凉。
远远看到李隆基,顾青也颇为感慨。
毁誉参半的一代帝王,终究敌不过岁月的洗刷,如今的李隆基已是老态龙钟,与大街上寻常的普通老头儿没区别,他的脊背已不再挺拔,他的脸上已失去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他双鬓染霜,面若橘皮,像一只被富贵人家舍弃的丧家老犬,努力高傲却不得不低头寻找生存下去的食物。
顾青向前快步走了几步,然后躬身长揖道:“臣顾青,恭迎太上皇陛下,臣迎驾来迟,陛下恕罪。”
李隆基复杂的目光一直没变过,良久,叹了口气,道:“莫行虚礼了,在你的眼里,朕与亨儿恐怕也当不了几天皇帝了吧?以后是不是该朕向你行礼了?”
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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