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喷薄而出。
隔壁的程浩已经吃罢了早饭,他浑家仍在厨下收拾,他已经到院子里开始整理自己的挑子,预备出门了。
时不时的,他会抬头往隔壁院子看一眼。
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担心。
昨夜刘恒被大野城里有赫赫凶名的郑九爷带着人围住一顿暴打,他是既担心又无奈,同时又忍不住暗恨自己的窝囊和无能——刘恒被打,他固然是不敢出手相助,甚至连刘恒被打完了,他都不敢过去扶他起来。
但与此同时,更多的还是对刘恒的现状的担心。
他知道他在过去的这一个月里,刚刚遭遇过什么。
即便以他自己向来都习惯了委曲求全、矮身做人的性子而言,自觉如果是碰上了刘恒这样的遭遇,怕也会有一种已经活不下去的感觉了,更何况刘恒看着就知道是个极有气性的年轻人?
先是被人废掉,打得甚至卧床许久,一度看着都已经心如死灰了,这好不容易他才从当日的颓丧中挣脱出来,却谁想,又是当头一棒!
这样的日子,搁谁身上都会觉得活下去已经没什么意思了吧?
虽然彼此住邻墙并没有多久,交情也算不上多好,刘恒甚至也并不是一个会愿意主动结交什么人的人,但一来二去的,大家毕竟是有着不少的相互照应的,眼看着他这么好一个年轻人,却来来回回的遭遇这些厄运,这一次程浩是真的害怕他会就此不愿意再挺下去了。
毕竟,放弃比坚持,要容易得多。
只是,他知道的,自己的能力太小了,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刚才看见他站在那边的院子里一会儿笑一会儿呆的,他一度已经忍不住开始担心:这后生会不会被最近这一连串的厄运,给刺激疯了?
他自己说他没事,还面带笑容,却反而让人越发的担心了些。
于是今天,他收拾自己挑子的时间,格外的长了一些。
他不时地看向隔壁,希望刘恒能走出房间来,至少叫他看看他现在是一种什么状态,也好能放心些地出门。
而刘恒似乎听到了他的心意一般,过不多时,他果然从屋子里出来了。
他的脸上,尤其是嘴角和额头,好几处地方有着大片的淤青,衣服上也有着很多的脚印、污泥,一看知道,他昨晚应该就是这么凑合着睡的,甚至连衣服都没换,连脸都没洗,简直狼狈之极。
见他出来,程浩心里先就松了口气。他想要开口说话,却再次意外地发现,刘恒脸上仍旧带着笑容,见程浩呆呆地看过来,他甚至还笑着说:“程哥还不出门啊?今天我可就不能去帮你做活儿了,你赶紧出门吧,一会儿嫂子该催你了!”
程浩愣了几愣,然后才“哦”、“哦”地答应了两声,下意识地挑起担子来,却又忍不住看过去,犹豫一下,小声问:“小恒,你……没事儿吧?”
刘恒看上去笑得很是阳光。
他说:“我没事儿,放心吧程哥!”
顿了顿,他又说:“我小时候是个小乞丐,讨饭讨了好多年,别人被人打,被狗追着咬都不知道多少次呢,早就习惯了。我没事儿,好着呢!”
“哦!那就好,那就好!”
程浩缓缓地松了口气的样子。
当然,刘恒自己说没事儿,他却并不敢全信。
挑着担子要出门了,他又放下担子扭头回屋子里去,跟自己浑家叮嘱了几句,出来屋子要跟刘恒再说几句,却见他居然已经开始忙着做饭了!
看在他院子里舀水、刷锅、烧火,忙忙碌碌的,不多时,那院子里小小的烟囱里,就冒出了烟来——程浩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讶异。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真没事儿!
这可奇怪了!
有什么人,是能在刚刚被人暴打一顿之后,还能满脸笑容地该做什么做什么,还能安安生生的自己给自己生火做饭的?
哪怕是个再没脾性、再胆小怯懦的人,怕也要存几天郁郁之气的吧?
但刘恒这么一个看起来有脾气的年轻人,居然就这么不存气?
忍了?认了?
想了半天,想不通。抬头看时,日头却已经有些高了,他顾不得再想,赶紧挑起担子出了门。
而这边,他走后不久,刘恒自己做好了早饭,吃罢了,又把锅碗全部都刷干净了才罢。随后,他检查了一下自己家里存下的粮食,发现还足足够吃个半个月,便坦然地放下心来,转头又回了堂屋。
从今天开始,他准备要闭关了。
当然,落在别人眼里,这应该算是害怕再次挨打,所以闭门不出了。
无所谓。怎样都好。
他现在只是要继续修炼。
虽然在他看来,一夜苦练所积存下的天地灵气,才仅仅只够支撑片刻之用,实在是有些少,但是没关系,他已经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好了。
现在的他,很是知足。
一夜修炼所得不敷使用,那便勤加修炼就是!
已经有了路,还怕自己会没耐性走下去么?
过去多少年来,他缺的,只是这样的一条路而已!
他并不怕慢!
所以他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因为忽然找到了修炼的道路而得意忘形,也不要因为修炼进度有些慢而有所抱怨。他觉得,要继续保持自己的那颗平常心。
以平常心,来对待修炼之事。
当然,他并不知道,事实上他昨天晚上的修炼进度,非但不算慢,实在是已经快得有些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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