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愉地看向自己的主教父亲,这样冒犯的眼神通常在平时会招致对方的训斥,但今天对方对他反而脾气特别好,蹲下来友善地平视着他,笑得非常慈爱:“你今天这身裙子非常好看,你的母亲的确没说错,你跳起舞来比她当年还美。”
“十二岁啊……”主教喟叹一声,“多么美好的年纪,正适合跳舞。”
主教含笑询问他:“你想去天空之城上跳舞吗?那是最适合现在的你跳舞的地方。”
天空之城是她之前去跳舞的地方,他早就想帮她跳舞,让她别那么辛苦了,于是他眼前一亮,不假思索地点头:“我去!”
“不许去!!”他的声音和她歇斯底里的拒绝几乎同时出来。
她眼里盛满惊恐的眼泪地望着主教,声音颤抖:“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是名片,你就绝不带他上岛!”
“让我想想,你做了多久的名片了……”主教漫不经心地从她的全身扫过,有种隐晦的嫌弃和厌恶,但他表面上还是礼貌的,仿佛只是遗憾,“我当然也遵守和你的约定。”
“但你作为一张名片,就算现在再美,也有些旧了。”
主教从容地笑起来:“你也知道,大家都不喜欢旧名片,你的美貌让大家对你宽容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毕竟你已经三十三了。”
“我也该换一张新名片了。”主教的视线隐晦地看向还穿着轻纱的他,他就像是看到了一枚超乎自己想象的美味果实般,满足地轻声喟叹,“你愿意为了你的母亲,今晚上岛为我跳舞吗?”
他同意了。
于是他被主教带上了岛,就像是《莎乐美》这个故事里的莎乐美一样——他扮演着莎乐美,给他名义上的父亲跳了一支舞,然后回来了。
原来这就是跳舞,难怪她每次回来的时候衣服都破破烂烂的,正在洗澡的他想,但他并不觉得这样跳舞有什么,或者说他理解不了这是什么,但他依旧在洗完之后,就像是当初跳舞完的她一样,快快乐乐地跑去找她说话了。
那个混蛋主教父亲告诉他,只要他以后时不时晚上上岛给不同的人跳舞,她就再也不用跳舞了。
他非常爽快地同意了。
毕竟这样跳舞还是很辛苦的,他小大人般叹气地想到——幸好他会跳了,以后可以靠他跳舞养她了。
她就不用受伤,不用那么辛苦了。
他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越发愉快,他就像是之前每晚听她讲故事一样,敲响了她的房门。
然后他怔住了,他在床上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憔悴的她。
她的眼神一片空洞,她望着换上了睡衣的他,望着睡衣下那些淤青和伤口,她颤抖地深呼吸了两下,原本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对他按照往常对他挤出一个微笑,但最终却无法自控地捂脸嚎哭了起来。
“对不起!!”她崩溃地,撕心裂肺地惨嚎着,她用力地拥抱着他的背,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滴落,“对不起!!”
“我不该让你来到这个世界的!!”
“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
他怔然地顿在原地,仍由她的眼泪迅速地染湿他的肩膀。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他无法理解的,就像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他帮她去跳舞了之后,她比之前自己跳舞都还要加倍地憔悴了下去。
每一次他从岛上下来,无论洗得多么干净得去见她,她依旧可以迅速地从他身上看出他去跳舞的痕迹,然后一点一点地,一点一点地枯萎下去。
“我不辛苦的。”他笨拙地表达自己,“你别担心我了,就跳跳舞而已,这有什么,他们都夸我是岛上跳舞最好看的。”
她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望着他,就像是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然后挤出一个笑:“嗯。”
“你是最好看的。”
她笑着流泪:“你是最宝贵的。”
但无论他怎么劝说,怎么安慰,怎么做,她还是一日一日地憔悴了下去,就像是生了一场无药可医的重病,到了最后,他从岛上下来的时候,甚至都不敢去看她,怕她用那种死寂的眼神望着她,脸上却还为了安慰他挤出苍白的笑意。
最后,在他十四岁那年,无论他用了多少办法,她还是重病到一个无可挽回的地步。
短短两年,她就从那么明媚的一个人,衰败到死亡的地步。
他守在她的床前,别过脸,很艰难地维持一副冷硬的外表——这样他才能不哭出来,让她担心。
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地握着他的手,突然解脱般地笑了起来:“我一直不懂自己该怎么做。”
“我不想留在这里成为束缚你的东西,我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但我知道在你心里我不是的,我是你的信仰,对吗?”
“——就像是当初的你对于我而言。”
“我害怕我的离开让你彻底失去方向,但又怕我不离开,你一直往错误的方向里堕落。”
“但现在上帝让我解脱了,他替我做出了选择。”她眼里全是泪,但笑得很释然,“离开天空之城,离开这里吧,你跳舞那么好看,有更广阔的地方做你的舞台。”
“除了那些畜生,会有很多真正看舞的人赞赏你的美丽——他们存在的,我见过。”
她离开了,在一个安静的午后,他整理了她的遗物,在其中发现了一张她坐在主教膝盖上,阳光明媚微笑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还不知道她的未来即将经历什么,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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