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少微压抑着喉间颤音,攥紧剑柄,望向声音源头,“谁在那里?”
那边一阵砂砾滚动,分明是极小的声响,落在少微耳中却似惊雷般可怖。( )他不辨方向,凭直觉躲闪两步,紧贴着另一边的岩壁,只想着若真窜出来个什么东西,人也好野兽也好,定要瞬间取其性命。
也的确是瞬间发生的事情。
一个黑影从少微脚边猛地蹿过,他下意识地挥剑,剑身砍在岩石上,发出叮的一声,迸出几点火星,飞溅的碎石片划过他的脸颊。
那东西受了惊吓,飞快地跑掉了,同时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臭气,熏得少微直作呕。
吱吱吱——几只老鼠在混乱中仓皇逃远。
少微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此时才反应过来,不过是黄鼠狼在觅食。
被碎石划破的伤口有血渗出,火辣辣地疼。
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无用。
这时节,革朗那边早已大雪封山。然而冕州地形特殊,气候湿暖,冬季少有大雪。只是今年这雨下得十分反常,像是把南方的水患都带了过来。
冕州本就是连沧江和乌陵江两江交汇之处,连绵不休的大雨已令江水暴涨,眼看着便要漫过江堤,实是给战事雪上加霜。
裕国公之所以要华苍速速夺回峡林城,一来是为解合围之困,二来也是因为冕州最坚实的水坝就位于此处,若是让水坝掌控在敌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华苍这厢刚刚杀出重围,尚不知是少微亲自领兵搅散了木那塔的埋伏。兵贵神速,他重整旗鼓,依着华世承那里得来的革朗军兵力分布图,选定了峡林城附近一处防守薄弱的山隘,趁他们不急回援,一鼓作气冲了进去。
“拿下水坝!”
大雨中,华苍高举令旗,倏然指向水坝的方向。
天幕暗沉,长丰将士们一往无前,在泥泞中奋勇搏杀,分不清天地也忘却了生死,只拼尽全力斩杀面前的敌人,一寸一寸向着峡林城推进。
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背后支撑,所有人都坚信,此战必胜!
“好你个华苍!”木那塔见势头不对,立刻叫停了回援的兵马,暂且放弃与护*硬碰硬,退往冕州与章州的交界处。
此时华苍一剑削下那革朗守将的头颅,鲜血混着雨水汩汩流淌。
城下是将士们得胜后的欢呼,鹿角旗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重新换上了护*的将旗。
他们不辱使命,峡林城终于夺回来了!
可就在这士气大振之时,参军赵梓快马进城,不顾一身狼狈泥水,也不顾城中守卫的阻拦,直闯到华苍帐前才勒停战马,掀开帘子便进去禀报。
华苍见他如此急躁,隐隐觉得不安,忙问:“什么事?”
赵梓深知此事不能声张,否则必然动摇军心,却又按捺不住心中焦虑,待华苍屏退旁人后,红着眼道:“殿下失踪了!”
少微停停走走,在石壁上刻下记号,有时能感觉到风口,可摸索着去寻的时候又总是找不到,不断地碰壁,不断地迷路,身上仅剩的干粮也吃完了。
出不去,怎样也出不去。
身体和精神都到了支撑不住的时候,少微绝望了。
他靠坐在石壁上,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满脸。
什么都看不见。
他用力地揉自己的眼睛,希望能看到一点点的东西,哪怕是一点点的轮廓,可是没有用。眼睛被他揉得万分疼痛,他想着自己说不定已经完全瞎了。
他怨恨这双没用的眼睛,怨恨到想要把它们抠出来。
黑暗仿佛化作的实体,压迫得他无法呼吸。
他恍惚地走着,恍惚地喃喃:“谁来……救救我……华苍,华苍……”
声音在洞窟中回响,最终消失于黑暗。
有一瞬间,华苍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失踪了?太子殿下失踪了?怎么会?
待赵梓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华苍回过神来,顿时怒火中烧:“他要去堵截追兵,你们就让他去了?为什么不拦着他!”
“当时情况紧急,殿下担心延误战机,所以……”
“行了!”眼下说什么都是无用,赶紧把人找到才是正经,而且还不能走漏风声。这是华苍出征以来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他自然知晓少微是为了帮他脱困,也正因如此,他更加自责急迫,“他往哪个方向去的?”
赵梓回道:“东面,四檐山附近,有人从那儿回来了。”
“叫上那些人,我再点一队兵,即刻前往四檐山!”华苍当机立断,把廖束锋喊了进来,“从原先的羽林军中挑一队精兵给我,快!”
廖束锋一头雾水:“峡林城刚打下来,你这时候出去?”
华苍没工夫与他解释,只道:“你别管那么多,好好把这里守住。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去周边的林地巡视了。”
听他这么说,廖束锋心知事态严重,不敢耽搁,火速去点了兵。
华苍又嘱咐赵梓:“你留下。”
赵梓不甘,他记挂着太子殿下,本就打算一起去寻,闻言便要反驳。
华苍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事关大局,峡林城一定要稳住,水坝交给你了。”
必须有人在此操控水坝,随时等候裕国公的指令,赵梓无话可说,只得领命:“是!也请华将军务必要把太子殿下平安带回。”
虽说峡林城已被夺回,但革朗军显然还没有放弃,近来山中常有小股兵马徘徊骚扰,驻守城中的护*丝毫不敢松懈。
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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