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第一反应是抽手,拉住旸谷,逃。
黑衣男子却先他们一步到达门口,凌厉的剑气拧成一股旋风,四周的景象便如水入漏瓮,悉数卷入风口,露出其本来面目。
黑岩光丨裸,四方燃着骷髅制成的青灯,雷鸣阵阵,天边翻滚着乌墨色的浓云,祭坛一般的建筑下是一方血色池水,隐隐可见水中漂浮着的森然白骨。
男子已不复玄衣沙弥的模样,此刻的他身披一袭鸦羽大袄,立在祭坛之上,自眉心过眼有道七寸长的伤疤,伤面阔开,像一条蜿蜒的蛇。
男子以剑尖指向他们,“何人入吾梦境?”
小黄眼皮突突直跳,额角滑下一滴汗。
方才她触碰到这男子,发现他居然是个活的,便知大事不妙。
首先,这男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再者,他们目睹了他杀人行凶全过程,虽然是幻象,但幻象所呈现的事情真实存在过,难保男子不起灭口心,最次,便是这幻象,乃男子以一人之力造出。
从前听阿爹提过一两次有关织梦之术的传闻,这种术法多用于追思亡者,在亡者生前经常活动的地方灌注自身灵力,造就一个结界,结界会搜集亡者留在世间的残象,织成一段幻境,织梦者入其中,与幻境里的人,同生死,共喜悲,也算了却一桩生前无法长相守的憾事。
同那虚空之术一样,织梦之术也是极耗灵力的,寻常的神仙能撑半个时辰已是极限,这个男子,他不仅撑了许久,貌似还同境中人打打杀杀互动得很开心。
这是怎样深厚的神力和变态的心理。
小黄心中生怯,向后退了两步,想到旸谷还在身边,自己不能让他有危险,又再往前挪,一步未跨完,手腕已叫旸谷扣住,一瞬间整个人被他护在身后,高大的身影挡在面前,将小黄的视线遮得严严实实。
“呃,旸谷……”
小黄挣了挣,没挣开旸谷在她腕上的束缚,用爪子挠了挠旸谷的背,想叫他松开她,只听得旸谷侧身在她头顶上轻道了一句:“师姐,有我在,莫怕。”
他这一句话,说得小黄心里软了软,说得那黑衣男子陡然震怒起来,“好一对交颈鸳鸯,吾今日便成全你们,到地府里做一对痛快夫妻!”
他说着,剑已劈来,小黄祭出苍梧,飞身直迎上去,奈何实力悬殊太大,生生被对方的剑气逼得后退十丈。
旸谷拉住小黄:“师姐!”
小黄摆摆手,刚想说她没事,喉中忽地一甜,一口血便呕了出来。小黄看着那滩血,脑里还有些晕,心道怕是命休矣。
“师姐!师姐!”旸谷扶着小黄,面容都扭曲了。
“别慌。慌什么……我,我没事的。”小黄安慰旸谷,想要稳住身子,却有些力不从心。
她此刻心中虽怕,却也不至于怕得厉害,因为有旸谷在身边,总觉得就算死了也死得其所,不会太寂寞。
她从前看话本戏谱子,每每遇上有一人为救另一人而死的桥段,总要唏嘘不已,感叹着不值,何故为了他人而白白折掉自己的命,须知她娘紫菀上神旁的没交给她,保命的法子足足传授了她三天三夜。
因而小黄惜命,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冒险。
此刻她却觉得,自己折了就折了吧,虽然说不上来原因,但总觉得自己折得值得。
小黄在心中超然一番后,想起自己在话本上看过一句话,一直很想试着说说,却从未找到过机会,眼下这个场景说来倒还挺合适,便拽住旸谷的衣袖。由于出口太急,未免又咳出不少血沫。
小黄一揩嘴角道:“来不及了!你先走,我断后。”
旸谷看着小黄嘴角的残血,脸色苍白如纸,又听闻此语,更是将拳头攥得青筋直冒,他摇头道:“不,我不走!”
小黄推他,“你干嘛这么倔,你先走,回昆仑,好去搬救兵救我。”眼角余光撇到男子又一剑劈来,小黄借势一把推开旸谷,自己以肉身撞去。
“师姐!”旸谷撕心裂肺的呼喊在耳旁响起。
身体还未接触剑身,小黄只觉眼前一黑。
是真的一黑,并非晕厥,而是周遭的景致都变作深沉的黑色。
“旸……旸谷?你在吗?”小黄询问。
四周一片寂静。
小黄伸手晃两下,什么都没捞到,四处跑动一番,无论哪个方向都是无尽的黑暗。
这又是玩的哪出?
小黄自打入这幻境,便被整得晕头转向,到现在真真假假的已分不出,也没气力去分了,干脆拍拍手,原地打坐起来。
坐了不到半个时辰,黑暗中兀地响起一个声音,“不哭,不闹,也不吵,不好玩。”
小黄抬抬眼皮,“什么人?”
白光一闪,身前多了只披蓑戴笠的小妖怪,是他们此前遇到的那只白骨精。
小黄道:“又是你。”
小白骨语气微恼,“什么叫又是小爷?是小爷救了你,你知不知道?喂,我跟你说话呢,你笑啥?”
小白骨精一副细瘦模样,站起来不足小黄高,整具身子也撑不起宽大的蓑衣,居然还一口一个小爷,难免有些滑稽。
听到小白骨的话,小黄有些惊讶,“你救了我?你如何救的我?”
小白骨手一挥,“解释起来太麻烦,你只要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把你挪进来,保证那个大魔头找不到你。”
小黄追问:“那旸谷……同我一道的那个人呢?”
“什么人?哪个人?我只挪了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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