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容同极焕去探望小黄时,她正趴在软榻上倒抽凉气,身上盖着床薄被。绣绣候在一旁,收拾零散的药膏。
极焕负着手将小黄绕过一圈,又绕过一圈,道:“你也真是个人才,第一天入职就能叫大哥把你罚成这样。”
绣绣抱了药盒红着眼睛道:“都是绣绣不好,惹姑娘说话,连累姑娘受罚。姑娘还替我顶下了五十杖责,生生挨了一百杖!”
小黄摆摆手,“本就是我自己口无遮拦,不怪你!再说了,你ròu_tǐ凡胎的,再怎么潜心修道,这五十杖下去,你千百年的修为也就白费了。至于我么,皮糙肉厚,这点伤养它两三个月也就好了,不碍事儿。”
向来话少的极容听闻此语,皱眉道:“你哪里来的两三个月修养时间,今日申时你就得去上工了。”
小黄没有搭话,她默了一阵,再默一阵,终于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
申时,小黄驱着天马车,捏了个隐身决一路向东飞行,车后载着被喂得酒足饭饱梗着嗉子直打嗝的金乌鸟。
绣绣本职司的是宫中要务,早晨带她熟悉过一遍工作流程,晚上自然是不能跟着她了。小黄只得独自一人,斜着身子倚在驾驶坐上,稍有不慎就会碰到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眼看着旸谷将近,小黄将车停在空中,学着早上绣绣的样子吹个口哨,示意金乌自己回家,她这一天的工作也算是结束了。
那金乌得了指令,拍拍巨翅,在空中旋了两旋,却并未往旸谷里扎,而是向别处飞去。
小黄跟着她两个哥哥野惯了,反应是一等一的快,不顾身上伤,趁那金乌尚未飞高,一把抓住它中间那只足,“你干什么去!”
“嘎!”金乌惨叫一声,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它作为一只寿与天齐的神鸟,万把年来没被人抓过足,还是第三只足!只因它身上带着文火,凡胎碰了即刻灰飞,仙体触了也要大动元神。然而小黄本就是一只火凤凰,有凰火护体,同金乌文火相克,因此那金乌抖了两下,非但没把小黄抖落,反而被她抓得更牢了。
小黄手臂使了两下劲,试图直接把金乌给丢进旸谷里。
“嘎嘎!”可怜的金乌感觉它中间那只足要被扯断了,拼命挣扎,巨翅扇起呼啦啦的大风,竟是把马车顶都掀掉了,唬得那几匹天马嘶得嘶鸣得鸣,撒蹄欲跑。小黄这厢要抓鸟,那厢要拉车,顾暇不及,冷不防叫金乌一带,整个人腾空而起,随着三足鸟在空中飞旋一圈,一并扎进旸谷。
事发突然,小黄赶不及变回原形,身子就落到大榕树上,但听得噼里啪啦一阵树枝折断声,小黄在树上来回翻倒,颠了又颠,好容易抓着根救命树杈又“啪”地一下断了,最后她大头朝下摔到地上,所幸不痛。
为何不痛?莫非直接给摔死了!孤魂野鬼的自是不痛。
“唔……”
小黄挠挠脑袋,待要起身,听到身下传来一声闷哼。
伸手摸摸,暖的。再摸摸,软的。小黄料想是她压到人了,攸地爬起来,垂首抱拳道:“在下昆仑虚凰女,从天而降实属意外,非有意冒犯,望仙友见……”
她一边说一边抬头,那个“谅”字就被生生卡在了喉咙管里。
入目先是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继而它主人的全貌也一点一点浮现在小黄眼前。
小黄少时同哥哥下凡游玩,见凡间丹青手所描绘的绝色肖像,左右出不了那么些个fēng_liú模样。她那几位哥哥,被四海八荒的神仙称赞生得俊俏,她看久了,倒也习惯,心道天下生的好看的男子,大抵好看的雷同。
然而眼前的男子,好看,却好看得与很多人都不一样,一双眸子像是三十三天上的繁星,干净得不沾染一粒尘埃。
彼时那个“谅”字还卡在小黄喉咙管里,她努把力咽了下去,而后别过脸,用手捂住眼睛,声音发颤道:“仙友你……你为何不穿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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