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的队伍刚经过一场血战,血腥戾气重,看起来有气势。
慢慢就有想寻依靠的散人流民远远缀在后面,他们并不敢过来攀谈,郑大海去看了看,回来说都是流民,朱慈烺也就不理会了。
队伍的速度并不慢。
所有人都在努力跟上。
朱慈烺现在是争分夺秒,不但要和李自成赶时间,还要和福王朱由崧、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他们赶一下时间。
李自成正享受着他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
挟着灭国之威,他派去招降的各路使者全面开花,明将降者如云,连九边重镇的吴三桂都不例外,接了招降书,准备带着军队来京师觐见新朝皇帝了。
京师失陷,陪都南京自然成为政治中心,南部各省还在明朝控制之下,朱慈烺希望能带着崇祯在四月下旬前赶到南京,阻止福王登位。历史上,福王就是在四月二十六日,由南京诸臣议定继统大明的,由此拉开了风雨飘摇的南明历史。
历史上的福王是个“偏听偏信马士英,一切政务,全然不管,专在女色上用心。”的昏君,朱慈烺不想大明本就不多的本钱断送在他手上。
自从有了马,他也曾想过能不能自己带着几个人轻装上路。但想起乱樵岭一战,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这天下,道路不靖,匪徒众生,自己就手上贾郑两个能战的人,稍微遇上大股的匪徒直接就完蛋了,说不定还会变成烤乳猪被人给吃了……
更何况,还有父亲、王承恩等等,都是他绝对不能舍弃的人。
朱慈烺又琢磨如果实在赶不及,自己又该怎么办。
直到天快黑时,路过一废弃驿站,队伍就在这歇息。
贾仁黑着脸拿着刀,把先前占住的几个流民赶到倒座房,王承恩和李固进来,叫人粗粗打扫一番,特别是正屋的炕铺桌椅细细抹掉灰尘,才把朱慈烺等人迎了进来。
朱慈烺决定今晚吃粥。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忙活起来。
女流民胡芳、程细妹等人勤快的在井边清洗锅碗瓢盆。
李氏虽然死了丈夫儿子,可生活还要继续,也忍着悲伤过来帮忙,等男人们土灶搭好,柴禾拾来,她们就架上几口锅烧水,泡茶,煮粥,忙得团团转。
负责监工的郑大海坐在个土墩上,翘着条腿无意识的抖着,远远的瞅着江丽人主仆俩直皱眉。明明这边忙得不可开交,可那俩女人却居然好意思坐着发呆,真是没眼色。
他一直耿耿于怀她们占了一匹马。
他自认为,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得一匹马,虽然他也明白太子把马给她们的用心,但他还是看这俩女人不顺眼,现在看她们大喇喇的杵着不动就更不顺眼了。
正好小猴子端着碗茶小心翼翼的经过。
郑大海朝他屁股就是一脚,粗声粗气的说:“去叫那俩女的到井边帮忙!”
小猴子一蹦老高,也不管那摔碎的茶碗了,揉着屁股冲他吼:“你没长嘴吗,自己怎么不去叫!”
“小李哥你跟她们熟啊。”郑大海笑得蔫坏蔫坏的。
“呸,你当我傻啊!你不敢去叫,不就是怕万一哪天受了伤,落到她们手里受罪吗!我才不会上当呢。”
一句话堵得郑大海脸上挂不住。
他凶神恶煞的端起鸟铳,吓得小猴子屁滚尿流的滚回正屋,人才舒坦了。
小猴子说得对,这俩女人可是大夫,要让她们讨厌上了,等你落到她们手上,随便折腾你两下就够你喝一壶的了。而且那小丫头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折腾起人来肯定不会手软。
他不顺眼归不顺眼,但凑上去讨人厌那就划不来了。
重伤员从马车里抬出来。除了刘士余,其余全是清醒的。
江丽人带着荷香,和父亲一起检查伤口。
朱慈烺王承恩李固侍候着崇祯帝净了脸手,扶着他上炕歇了,王承恩站在床边,拿了把烂蒲扇帮他扇风,朱慈烺则喂他喝了几口放凉的茶。
倪裳还是呆呆的,小狗在马上颠簸了一天,已经蔫了,安静的趴在她脚边喘气吐舌头,顺便感叹下自己艰难的狗生,小姑娘眼珠子就盯着它动也不动。
朱慈烺向江院判问起他父亲的病情。
江林昊捋着他那被风吹得乱糟糟的长胡须,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大堆病理,无非是忧患交加,郁结于心,伤及心肺,要慢慢静心休养。
这些都等于废话,不过他总算讲到一味能治咳血的药,就是现今用来粘合器物的鱼鳔胶,把这胶和着水细细熬至稀糊状,喂食病人,对咳血有奇效。不过,他们是从郊外田庄逃出来的,走得慌忙,没有携带这东西。
朱慈烺又命王承恩李固翻看各处,都没见此物,只能等到了镇城再想办法购买。
很快,鸡肉粥的香味飘了过来,包括朱慈烺都在吞口水,他啃干粮啃得快吐了,无比想念这香软可口的米粥。
粥一端上来,香味四溢,所有人都在狼吞虎咽,稀里哗啦的喝粥声响成一片。
特别是小猴子,他正长身体,又走了这么久的路,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端着碗稀里呼噜乱吹几下,就赶忙往嘴里扒拉,烫得他直伸舌头,又龇牙咧嘴的嚷嚷“好烫,好烫”,李固叫他慢点别烫着,他把头埋在碗里应了,手也没见停下来。
郑大海就着黑面馒头连灌了五碗热粥下去,满足的咂咂嘴:“真他妈痛快!”
王承恩把粥扇凉了,才拿着勺子不紧不慢的喂食崇祯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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