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时雨要囤积居奇,胡邦等人并无意见,并且对她突如其来的手笔习以为常。
解时雨吩咐程东:“码头无事,你领着朱管事去籴粮,不能少于五万石,一斗百钱,至少再往下减二十钱。”
程东皱眉道:“这么多粮,怎么运回来?”
现在码头上没有他们的船,就算是有船水路也不畅通,走官道,他们又没这么多人手。
解时雨摆手:“不必运回来,立了字据就行,要快。”
程东满腹狐疑,但最终还是没多说,点头应了。
“胡邦,”解时雨指了指南彪,“你们两个扮成米牙人,去乡村里收粮,按市价,有多少收多少,都存放到王各庄。”
胡邦也是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应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四更刚过,胡邦和南彪就骑马到了北城门口。
米牙人常在城门口兜揽拘截搬米入市出粜的乡村人。
他们都是大斗进,再将米粮入水拌和,小升斗出粜,赢落厚利。
乡村人并不愿意和米牙人打交道,但也没办法。
这些人本来都是奸诈狡猾之辈,相互之间又十分团结,一旦看到乡村人将米出粜给别人,就会强行插手,若是不给牙钱,就会聚众打压。
在这些人眼里,草木皆生意,哪管他人死活。
他们两人不在城门口和这些米牙人抢生意,而是直接进村子里要新粮。
程东则带着朱管事,一路往北去了。
解时雨悄悄收粮,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四皇子和五皇子联手告了太子一状的事,朝廷已是言论纷纷,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东宫上。
太子当天晚上就急急忙忙出了宫,去了常沐府上。
常沐和王知微已经听到了消息。
王知微是瘦长脸,长长的单眼皮,留着长须,刚要跪下对太子见礼,太子便扶着他的双手:“先生,你太多礼了。”
王知微坚行了大礼:“殿下是东宫,是储君,草民一介白身,礼不可废。”
太子被他这一番恭敬,恭敬的身心舒畅,只舒畅了片刻,又愁上心头。
“我这储君,恐怕是坐不长久了。”
常沐请太子坐下,递茶给他:“殿下,漕运的事情您确实是操之过急,皇上除了斥责您,可还说了其他的?”
太子没接茶杯:“我喊了几句冤枉,父皇指派了人去查。”
王知微将茶杯放下:“殿下何必忧心,以您的身份,日后这天下都是您的,何况是区区几石粮草,云州也不缺这点东西。”
太子很认同他的话:“可不是,偏偏父皇......这要是查出来......”
王知微又道:“查出来自然有下面的人担待着,和殿下有什么关系。”
太子听了,就松了口气。
“不过殿下这两嗓子冤枉喊的,”王知微摇头,“可不像样,明日早朝,您再去如此这般......”
第二天早朝前,天色延续了昨夜的阴沉,风四面八方涌入宫城,乌云罩顶,沉沉地压在人心头。
本来天色就不明亮,这样一场风吹着,更让人心中压抑。
太子跪在白玉阶上,任凭朝臣小心翼翼从他身旁而过,只声泪俱下的喊冤。
风越来越大,支出来的窗户都被吹的摇摇欲坠,太子的衣袍也跟着猎猎作响。
雨说来就来,豆大的雨点打下来,一下就将太子给淋湿了。
姜太监急忙跑出来,撑着一把伞,手里还拿着一把,递给了服侍太子的内侍。
“快给殿下撑伞!”
内侍还未接过伞,皇上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已经从殿门口传了出来:“不许给他撑伞!”
姜太监回头,就见皇上站到了殿门口,身上龙袍异常亮眼,在雷雨下,九爪金龙几欲乘云而去。
他身后站满了朝臣,分列两旁,全都低垂着头,神色晦暗不明。
整个大殿肃穆的装满了权利富贵,并借此吞噬人心。
姜太监“哎哟”一声,将伞往内侍怀里一塞,跑回皇上身边:“皇上您别站在这风口上,这湿寒之气……”
皇上不动如山,只冷冷的看着跪在雨中狼狈不堪的太子。
抚国公出列一步,低声道:“皇上,不如先让太子殿下进来吧,秋雨伤人,要是伤了身体……”
“都不许为他求情,也不许给他撑伞。”皇上沉着脸。
姜太监见皇上站着没动,便远远地站着,让内侍撑起伞,放到门条外,以免雨水溅进来,让皇上沾了湿气。
等伞一把一把的撑开了,他又悄声让自己的干儿子去准备驱寒的汤药。
无论姜太监如何忙碌,皇上和他的臣子全都仿佛是石雕一般,一动未动。
雨声太大,皇上对着太子大声道:“当着朕的面,你使这出苦肉计没有用!”
雨水在太子脸上肆意横流,冲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看着确实可怜。
“父皇,儿臣不是要使苦肉计,漕粮损耗,儿臣当真是一句假话也没有!儿臣要是有一句假话,就叫天雷现在就殛了儿臣!”
其他大臣全都不发话,傅子平看一眼岳海,又看一眼姜庆,三人目光撞到一起,同时看向了抚国公。
他们心中都有一个疑问:“太子是得了谁的指点,怎么突然聪明起来了?”
刚恢复上朝的四皇子和五皇子,两人也是目光一碰,都感到了不可思议。
天上只有雨,没有雷。
皇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但他依旧没有让人去扶起太子。
“漕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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