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斓之跪在屋子正中央,范宜襄手里拿着白天摆好的桃花浅盘,托在掌心上看,屋子里就她们两人,外间伺候的也让范宜襄给赶出去了,隔壁陆畅早就睡了,此刻里里外外都静悄悄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青芽手里握着个扫把守在正屋门口,她是怕兰儿对夫人意图不轨,听到动静时刻就准备冲进去。
阿禄也默默领着一群小太监猫腰守在一旁,手里拿着家伙,只要里头有点什么响动,先冲进去把兰儿给按地上。
过了会儿,屋子里传来笑声。
还有夫人的声音:“...慢吃点啊——”
“...你这是多久没吃着肉了。”
王斓之从来没觉得烤兔肉能这么好吃过,还在王家的时候,她最不爱吃的就是这些炙肉,油腻腻的,上头一层皮都叫烤焦了,叫人一点食欲都没有。
她已经整整一年没吃过肉了。
范宜襄用过晚膳的人,看她吃得都饿了,她现在有点理解陆澈每次看她大快朵颐的感受了,每次她吃得香喷喷的时候,陆澈就算吃饱了也会再尝一口,尝一口之后脸上露出“也就这样啊”的表情。她再接着吃,他又来尝一小口。
现在她就很想去尝一口。
强行忍住在烤得流油的兔腿上撕下来一块的冲动,范宜襄咽了咽口水。
王斓之抬起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带了泪。
情绪一激动,嘴里的肉来不及咽下去,卡嗓子眼儿里了,范宜襄看她一个劲儿翻白眼还以为她是要宣泄内心的不满,到后来才发现她开始倒吸气,才一个箭步冲上去,两手按住她的气门,用力一压。
王斓之揪住她的衣袖,满脸通红,哇的一下往地上吐了一块肉,范宜襄偷偷用手比了下,半个巴掌这么大。
心里涌现出一股酸。她是怕吃了这顿,下顿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她落到这个地步,还不如直接死了一了百了呢。
她以前就想过,如果陆澈真的不放过范家,与其被卖去些腌臜地方,她就跟范家上下一起死。
沉默中,她看着王斓之把手伸到地上那块吐出的兔肉,她赶紧上去按住:“别吃了,上面还有干净的。”
王斓之突然崩溃了一样,瘫坐在地上痛哭了气来。
范宜襄措手不及地看着她哭,负责在旁边递手帕,顺便看到了她袖子底下淤青的伤。
把她袖子轻轻挽起来,上头斑斑勃勃,大伤小伤,抓痕掐痕,范宜襄闭了闭眼睛,站起来去后头找药。
好在地上铺的毯子还没撤,她在那儿坐着哭也不会凉到屁股。
王斓之还在那哭,范宜襄先在那些能看到的地方上了药,一盒都用完了,还有好些地方没凃到。
只好去外头找来外援青芽:“去拿几盒外伤的身上擦的药来,还有消肿化瘀的。再打盆水来。”
青芽得令要去,范宜襄叫住她:“算了,直接准备浴桶得了。”干脆全身都洗一遍,这样也好上药。
青芽顶着一脑袋问好出去了,范宜襄又转回去,王斓之哭得差不多了,呆呆坐在地上愣神,范宜襄把她从地上拽起来,摸到她粗糙的手:“你先洗洗,待会儿我让青芽给你上药。”
一会儿青芽就领了小丫鬟们进来,她们手里端着盆子提着水壶,后面是阿禄领着小太监抬浴盆,范宜襄拉着王斓之坐到一旁的榻上,给她们腾出地儿来。
青芽手里捧着一个食盒,盒子里摆了三五个盖碗,小小一只,范宜襄对她笑了一下,青芽捧着过来:“都是些好克化的东西,夫人用了不容易积食。”
范宜襄逐一揭开盖子,分别盛的是鱼羹、肉羹、南瓜羹、豆腐羹,有荤有素。
她取过来一碗鱼羹塞给王斓之,王斓之讷讷地接过,她又往她手里塞了个小银勺,王斓之还是接过。
范宜襄自己捧着南瓜羹小口地喝着,对王斓之道:“吃呀。”
王斓之低头开吃,很快一碗见了底,范宜襄又递过来一碗肉羹:“不够就说。”
王斓之用完后道:“好了。”多久没有吃饱的感觉了。
范宜襄习惯了饭后站起来在屋子里绕圈走(陆澈的臭毛病),就下了榻,王斓之下意识拉住她的手,抬头朝她看过去,意思是“你要去哪儿?”
“...我就在屋里走走。”
被人当做靠山的感觉好好,范宜襄心里快乐得都要冒幸福的泡泡了。
一会儿浴盆里的水放好了,范宜襄可不打算看她洗澡,毕竟两个人没有熟到那个地步,打算去隔壁逗逗儿子,最近儿子精力充沛,晚上要闹一阵儿,她掐着点儿呢。
陆畅正好醒了,正跌跌撞撞地站在床的正中央要打拳,两边都围着奶娘,方嬷嬷站在正前方,六只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这个小祖宗,生怕他磕着碰着。
仰头看见娘亲,条件反射地大喊:“娘!”
范宜襄扑上去,抱着他白胖胖的小脚丫子亲了一口:“哎哟我的大宝贝!”
过了一会儿陆畅玩累了,隔壁水声也停了,范宜襄又重新过去,青芽在她耳边轻声道:“兰儿身上就没有一处好肉,从头到脚都是伤。”说着还连抽了几口冷气,语气也带了几分怜悯。
“都上过药了?”
“上过了,有些地方都烂了,不是一朝半夕能好的。”
范宜襄心里也发了一会儿毛,她不想去想到底是谁打的她,这个世界,无论古今,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却很多。打她的人太多,有做主子的,也有那些奴才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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