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又关,卷起一股风,如同裹狭着西伯利亚的寒流,从五脏六腑席荡而过,将全身吹透,冻得彻底。
林佳萌木然地在原地站了会儿,回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裹紧,却还是发寒。
她把空调关了,拥被坐在夏日闷热的深夜,却觉得血液和思维仿佛都被冻住了。
她大脑一片空白,僵直着手指,望着黑漆漆的夜,良久之后,身体被高温蒸出一层薄薄的汗,整个人才如同破冰而出,缓过一口气来。
她漫无边际地想,这是怎么了……
因为有心事,睡眠浅,所以清晨阿姨起床的动静很轻易就吵醒了她,她听到客厅里有人大呼小叫道:
“柏小姐,你怎么睡在这儿啊?!哎呦,看这一脸红疙瘩,被蚊子咬坏了吧?我去给你拿止痒药擦擦。”
林佳萌睁开眼,觉得头疼欲裂,嗓子干疼,甚至有些鼻塞。听到动静,就下意识起身往客厅走,拉开门的时候才猛然意识到,昨晚她跟柏薇闹矛盾了。
要说相敬如宾,当对方是合租的房客,上辈子一直是这种相处模式,她很熟练了。但冷战……她毫无经验。
她僵在房门口,不知自己该假装没事一般走去客厅,还是假装没听到继续躲在房间里。
正为难着,保姆阿姨从自己房间拿了清凉油出来,抬头见她傻站着,面色也很难看,忍不住说:“哎呦,林小姐,你这又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说着她走上前试了试林佳萌额头温度,惊讶道:“你发烧了!昨晚空调开低了是不是?”
“我没开空调……”林佳萌开口辩解,发现自己嗓音都沙哑了。
“没开?这么热怎么不开?你看看,热感冒了吧,等着,我这就给你找药。”阿姨忙得像只陀螺,把林佳萌按到沙发上,便脚不沾地在客厅、卧室、厨房来回游走,口中还不住地念叨:“你们俩啊,真不愧是妇妇,一病就病了俩,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两人被数落得抬不起头,一人一角,窝在沙发里,没精打采地耷拉着头。
阿姨给俩病号熬蔬菜粥,专心切菜去了,她一不说话,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电热水壶微弱的烧水声。
气氛沉默得很是尴尬,柏薇攒足了勇气,说出一句没营养的开场白:“你发烧了?很难受吗?”
“还行。”林佳萌抬头瞥了对面人一眼,对方却如受惊的小鹿,嗖地错开视线,很不自在地捏起肩颈来。
此刻的柏薇看起来十分凄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手臂上、脸上一连串红彤彤的大包——蚊子的杰作。而后就是挂在眼周的硕大的阴影,头发乱蓬蓬的,嘴唇干得起皮,如果不是还穿着价格不菲的睡衣,活像个被群殴的流浪汉。
注意到她皱眉揉脖子,林佳萌便问:“你落枕了?”
柏薇回答:“可能吧,抱枕太低,我睡不习惯。”
活该,谁让你非要出来睡沙发……
虽然脑中是这么吐槽的,但行为出卖了她的本心。阿姨拿来的那小盒清凉油规规矩矩地摆在茶几上,柏薇大概觉得味道不好闻,并没用。林佳萌便捡起来扭开,用食指挖出一点来,涂在柏薇红肿的胳膊上。
柏薇没料到她会帮自己擦,起初想躲,后来可能止痒效果挺好,她反倒主动把脸凑了上去。
林佳萌一抬头,对上仿佛一夜之间疯狂爆痘的那张凹凸不平的脸,没绷住,嘴角翘了起来。
让你气我啊,破相了吧?那是蚊子代表月亮惩罚你!
水烧开了,阿姨倒了一碗,准备端出来放在茶几边上,放凉一些,让林佳萌吃药。见她俩头挨着头笑嘻嘻地挤在一起,抿嘴一笑,又折回厨房了。
小妇妇吵架,床头吵完床尾就和好了,她可不出去当什么电灯泡。
早饭后,柏薇去卫生间漱口,从镜子里瞧见自己的尊容,大受打击,寻摸出一副夸张的□□镜架在鼻子上,成功遮住半张脸。
玄关乒乒乓乓一阵响,柏薇扭头去看,只见林佳萌换了套行头,打扮得光鲜亮丽,惊愕地问:“你要出门?”
林佳萌挎上小包,将长发拢到耳后,嗯了一声,答:“约了服装商,今天试装。”
“你还发着烧呢!”
“低烧,不碍事,我吃了药了,很快就能退下去。”林佳萌推开大门,留下一句“我出门了”,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柏薇心里七上八下的,林佳萌走得太急了,她都没来得及问对方去哪个影棚,几点收工,需不需要自己接送。
当然最后一条是多余的,她经纪人肯定会负责车辆,不过她经纪人不知道她低烧啊,肯定没给她准备药,影棚的盒饭好不好吃啊,万一太油或者太辣,她岂不是要饿着了?
还有啊,影棚的空调温度开得会不会很低,她就穿着条小裙子,多冷啊!
柏薇越想越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客厅一圈圈地绕,绕得保姆阿姨眼晕,忍不住劝道:“柏小姐你躺下休息好不好?我老人家的眼都要被你晃花掉了。”
柏薇左耳进右耳出,躺下休息是绝对办不到的,但她好歹跑去阳台站定了,开始不停地拨弄手机。
先从林佳萌微博找到经纪人微博和工作联系邮箱,又从熟悉的经纪公司那儿打听到这位经纪人的手机号,又发短信表明身份,并询问对方影棚在哪儿。
常人想知道另一半今天在哪儿工作,都是直接问对方,哪有跨越千山万水,问到经纪人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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