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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穿过梅林,一同来到顾柔休息的宫苑外,琉璃瓦墙上挂着稀疏的藤蔓,虽是冬天,却仍然有一些绿叶。屋檐下挂着鸟笼,一只绿皮鹦哥正低头啄食。
宝珠在屋外侍立,看见国师,正欲行礼,又看见他身后的冷山,不由得一愕。国师将冷山领至窗外,侧开身,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冷山沉吟片刻,举目望去,透过冰裂纹的窗棂格子望去,只见屋内顾柔靠床而坐,捧书研读,漆黑的秀发披散在身后,只见得朦胧的一个侧影。
短暂的注视过后,他悄无声息地收回目光,退到檐下。
这倒使得国师显出一丝疑惑,面对他询问的眼神,冷山从衣袖中取出一物:“我有一物交于你。”
国师伸手接来,发现是顾柔的士兵铭牌。他微微一怔,看向冷山的眼神尤为纯净和肃穆。
冷山双手一拱:“那么,末将告辞了。”这块铭牌,或许承载过他对于顾柔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珍而重之地藏在身边,如同藏起内心的隐秘。而此时此刻,他终于可以很坦然地放手,交出这个秘密。把它给另一个人,这件东西应该属于的那个人。
国师目送冷山穿过垂花门,随后,他垂眸检视手中的铭牌,老式的杨木材质,正面刻着顾柔的名字,翻过来的另一面,他看见了自己和顾欢的名字。
不由得露出微笑。他将铭牌收入袖中,同样珍而重之地藏起。晴空下的建伶宫苑,被梅花的香气所弥漫,远处隐隐约约有清新潮湿的水汽飘来。
他回屋去,只见顾柔掀了被子正要下床,忙快走几步上去搀住。顾柔道:“我方才读到钱侍中的几句,真乃金玉良言,想寻支笔来记一记,生怕日后忘却了。”
国师心道,老钱那孙子还能有甚么金玉良言?随口道:“这事不急,你看书也久了,歇一阵进些东西,别熬坏了眼睛。”
顾柔立刻拒绝了:“不成,我才看到这边,若是中断,思绪也跟着断了,只怕下回再读便提不起劲来。”
国师便命宝珠取了文房四宝来,让顾柔坐在腿上,她一边翻书,一边念出自己喜欢的章句,国师以狼毫小篆在皮纸上照抄下来。顾柔一边念,一边还时不时问他——
“这一句是不是很妙?”
“能想到这些,果然非常人能为。”
“钱大人真是太有才华了。”
国师忍不住了:“……”这也能叫有才?老钱不就是闲得长毛多出了几部杂集,这才在坊间的书市里打响了名声么?他心里头有些微微的吃味,手头上笔划也不由得随意起来,信手涂涂画画,故意打几个圈,写漏几个字,心想反正小姑娘读书读得发痴也瞧不出来,正在懒懒散散间,突然听到顾柔讶异:“我刚刚讲了那么多,你怎么才写这么几个字?”
“哦,这个……”他意图搪塞,“是不是到了喝药的时辰了?本座去给你端。”
“睡醒的时候才喝过,砚真说下一盅要到日落。你怎么才写这么几个字?”
他灵机一动:“那你冷不冷,把袍子披上罢。”说着便要起身。
顾柔坐他怀里扭了扭身子,不放他走:“不冷,抱抱就不冷。”他一乐,正搂住小姑娘,又听她道:“你怎么才写这么几个字?是不是冬天冻手了?”说着关切地把他指头一个个掰开来仔细看,瞧了半响,还是那莹缜细润的一只手,并未见得什么生疮红肿的迹象。
国师很是尴尬,正想着要再将她注意力从这个话题上引开去,忽然顾柔“哎呀”一声,又抓起他写过的那张皮纸对着光看,嘴巴嘟了起来——
“大宗师,您怎么写别字?”
这他可不认,他可以偷工减料偷梁换柱,但是堂堂国师写错别字,放他这边绝不可能。
“明明就是有,你看,”顾柔指出她看到的“证据”,“我方才明明念的是,余霞成绮,明月夕照。你这写的是什么?你写了……‘高霞孤映,明月独举’!”她皱着眉头念出声,不忘补充道:“这都是什么嘛!”
他这样乱写,害得她的读书札记全乱套了。
顾柔只道他陪自己,还不肯专心陪,分神想着别的事情才会出错,嘟哝道:“我不要你帮我记了!”
他气定神闲道:“这明明写得都对,哪里错了。”
嘿!不带这样厚脸皮狡辩的,顾柔赌气地把书本摊到他面前,要他自己看原文,证据确凿,无从抵赖。
国师别着眼睛,钱鹏月写得糟粕,他才懒得过眼,只接过来丢一边,把自己方才记的那张纸抽出压在上头,一个字一个字给她释义道:
“没错啊,高霞孤映,明月独举。因为你读了一整天的书,连正眼都没看过你的夫主一下子,所以天上的那些余霞啊,明月啊,都变成孤零零形单影只的了,很凄凉的,这在道家里头叫做境由心生,说的就是你遇上什么人,心中装着什么事,看到的便是怎样一番景。有甚么不对。”
说罢俊眸一掠,还理直气壮地看了她一眼。
顾柔原本生着气,听着听着,脸上不由得微微泛红,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什么谬论!被他东拉西扯,竟然又圆了一大堆,还变成了她的错处了是不是?
她俏脸涨红,气鼓鼓地盯着他瞧了一阵,见他一脸挺有道理的模样,忍不住凑过去,“啵”地一声在他颊上亲了个响。
“这下景好看了没有?”她道。
他点头,颇似几分玩味道:“嗯——这下便是‘倦鸟归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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