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发抖,她竟然不惜教唆林恒,利用这张王牌胁迫林宗易屈服。
王晴娜的笑转变极快,从喜到怒,从得意到毒辣,只一霎而已,“韩卿,你的聪明仅仅在勾引男人,风月诡计你是高手,可世上的感情复杂多变,让男人着迷是本事,而更厉害的本事,就算男人不喜欢了,他照样不得不妥协。”
她话音才落,我被两个壮汉架起,高举过头,吊在杆子上,其中一个保镖操纵着手柄,调转杆子的方向把我直接甩进缸内。
王晴娜冷静凝视这一幕,在底下命令,“注水,抽氧。”
飞泻的水流顷刻吞噬了我,氧气越发稀薄,鱼群乱撞,啃咬着我脚踝,我十指抠住玻璃边缘,摆动双腿躲避,也只支撑了片刻,便失手坠落下去。恍惚中一群黑衣保镖闯入天台,我一眼看见冲在最前面厮杀的冯斯乾。
他力道强悍,一边踹开阻截的保镖一边飞奔而来,掏枪对准玻璃缸连续射击,试图破开缺口放水,可玻璃完好无损,尖锐的子弹只磕下一寸碎屑。他面色一变,反手丢了枪,飞快脱掉外套,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缎衬衣,攀着杆子朝空中跃起,纵身一跳,水浪四溅的刹那,他击碎了我头顶那一束天光,冯斯乾在光明的尽头,如此真实又勇猛。
几条围攻我的鱼转而攻击他,他裸露的一截胳膊被尖利的獠牙撕咬,鲜血顿时蔓延开,他顾不上疼痛,披着那道光,一点点挨近我。
白衣纤尘不染,如同最清明干净的月光,以致于他身下渗出的那片血水更加鲜红,触目惊心。
冯斯乾在水中触摸到我,可极度的缺氧我已经无力握住他伸出的手,指尖刚一碰,他来不及抓,鱼群闻着血腥味围剿他,再度冲散了我们。
当他的唇鼻溢出越来越多的气泡,眼睛也涨红凸起,我清楚他不行了,他消耗太久了。
我朝他摇头,身体像漏了气的球,开始缓缓下沉,沉到最深处,浑浊的水浪覆住视线,我彻底看不清冯斯乾的身影。
“韩卿——”冯斯乾才张开嘴,湍急的漩涡灌入口腔,呛得他胸膛急剧鼓胀。
我发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绝望和戾气,在我距离他更远,不再求生的瞬间。他没有放弃我,我沉没,他跟随我沉没,那一刻我有些面对不了他,他的血,他超出极限的拼命,是一张大网,扼住我涩痛的心脏。
冯斯乾的神色在这时发了狠,像一头挣破牢笼的野兽,用力俯冲进水底,生死当头,他没有半分迟疑,手冻僵了依然死死地勾住我手腕,踩住玻璃奋力一挺,向水面游去。
冯斯乾的人制服了王晴娜的保镖,纷纷冲向鱼缸,拽着他翻出缸口,他悬伏半空捞我,为首的保镖大吼,“您扛不住了,先止血,我们来救她!”
他一把推开保镖,上半身重新扎回水里,他揪住我,凡是裸露在外的肌肤,都由于过度发力青筋暴起。
“放绳子!”保镖套住我腰肢,连同冯斯乾一起拉上,我满身是水,面容在阳光下是毫无生命力的青白色,“冯总,韩小姐禁不起颠簸,我马上联系医护人员!”
冯斯乾将我平放在地,按压我胸口,他身上的咬伤因为一下又一下的紧缩而皮肉外翻,一名保镖想要接替,他又一次推开,“别碰她,她怕疼。”
“冯总,您伤口在流血!”
冯斯乾表情阴沉,“闪开!”
我意识浑浑噩噩,我见过他波澜不惊的模样,也见过他笑和怒,可为数不多的失控似乎都起始于我,他极力克制,眼神却隐隐泄露出惊慌,他一遍遍叫我名字,韩卿,韩卿。
我胸腔积滞的一口水终于被挤压出来,整个人剧烈抽搐了两下,“冯斯乾。”我吃力攥住他手,“冯冬平安吗。”
他全身冰冷,冒着寒气,眼里的死灰在我出声喊他时,又复燃了。
“平安。”冯斯乾擦拭我脸上的水,“他在家。”
我再次攥紧他,“我刚才在想,万一我死在里面,你该多高兴。”
他注视着我没有血色的面孔,“你死了,我立刻带女人回家,冯冬就是她的儿子,他长大也不记得你是谁。”
我埋在他怀里,忍不住发笑,“你是不是有目标了。”
他僵硬搂住我,我体温流失很快,他几乎感受不到我半点温热,冯斯乾臂力收紧,“衣服。”
保镖迅速递来外套,他包裹住我,手臂在微颤。
“你冷吗。”我仰起头望着他,“还是害怕。”
他垂眸看我,忽然低声说了一句,“害怕。”
我气力虚弱到极点,他必须俯下身,耳朵贴在我唇边,才能听清我说话,我问他怕什么。
冯斯乾说,“怕你死了,我拿什么给林宗易戴绿帽。”
我大口喘息,他吻着我冷透的脸,“林太太生气吗。”
我缓了好半晌,艰难吐出两个字,“生气。”
他吻停留在上面,许久没有移开,“那就等你好了,来报复我。”
我渐渐陷入漆黑,“我不怕疼。”
“你还不怕疼。”冯斯乾嗓音含着笑,他戳穿我,“生冯冬时,十三个产房,你哭得最大声。”
我阖动嘴唇,断断续续说,“那是骗你的,我演戏呢。”
他下巴抵在我额头,轻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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