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经过一路地打听,终于找到了温广年的家,在一个极深的陋巷里。当乔峰推开房门时,看到温广年已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昏迷不省了。
乔峰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温广年的鼻下,感觉到还有微弱的呼吸。
“温太医!温太医!”
乔峰连叫数声没有反应,就把温广年双手抱起放于床上,拿起桌上半杯茶水,倒在他微张的嘴里,这时温广年艰难的眼开了眼睛,伸手拽住了乔峰的衣角。
“温太医!你这是怎么了?”乔峰弯腰问道。
温太医嘴脸发青,呼吸困难,艰难而痛苦的吐出了几个字:“万妃...不肓...太后不许...夏公公...茶中有毒...灭口...”
一口紫黑色的血浆从温广年的口中喷涌而出,溅了乔峰一身。温广年拽着乔峰长衫衣襟的大手,无力的垂滑了下来。
温广年死了。
乔峰回到安喜宫。告诉万贞儿温广年临死前说过的那句话。
万贞儿听完之后,后退两步蹲坐在太师椅里,目光直直的,面沉如水,看不出怒,看不出愤,也看不出伤心,只是那么无声的坐着,一动不支,如一尊佛。
人都说最伤心时是泪如泉涌,最伤心时是嚎啕大哭。其实,错了!能哭出来的是伤心,并不是伤透了心。
人最伤心的时候,无声,无泪,无息,没有感觉。整个人就像灵魂出窍了一般,一切仿佛静止了一般,没有了任何的感觉,流不出泪,发不出声,就像死了一样,只是比死人多了一口气罢了!
心里有疼谁人知,眼里有泪哭不出,整个人都石化在那里了。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绝望之疼!
好久,万贞儿才动了一下,把自己的脸埋进双手的掌里,她想大哭一场,然而,眼睛却是干涩的,泪,没有流出来,却是流到心里去了!
想一想自己四岁进宫,现在年近五十,在这四十多年的皇宫岁月里,争斗沉浮,结果一无所有!这前半生在孙太后的宫里,得王姑姑教引,疼爱,也还算过的平顺。虽然在宫外祈王府的那几年里,日子清苦,担心吊胆,带着小祈王倒也相对自由快乐。后来皇上继位,宠爱有加,封为贵妃、皇贵妃,日子应该是幸福快乐的。然而事实上却没有一点儿快乐可言。时时要防备被人暗算,又忙着去算计她人,整天心里恐慌,又怕某一天被年轻的皇上遗弃,沦为深宫内的弃妇。表面上看荣华富贵,实则是辛苦难言!
周太后摆着皇帝老娘的架子和自己过不去,无非是为了面子之事儿。两个年龄差不多的女人,一个是皇帝的老娘,一个是皇帝的老婆,再生出个儿子来叫她奶奶,真的让人情何以堪!
争斗几十载,辛苦如今,落下什么?除了这渐将老去的皮囊之外一无所有!一个人赤条条来,也即一无所有的赤条条去。
王羸呀,如果当初我们出宫去,像你说的那样,居住山野,生一群孩子,过儿女绕膝的虽贫贱却简单快乐的日子,那该多好呀!
恍惚中一切如梦!
万贞儿一如斗败的公鸡,坐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
乔峰站在一边,看着如抽空了气血的万贞儿,他想像中的皇贵妃会怒不可遏,气急败坏,甚至破口怒骂,声嘶力竭,疯狂摔砸的景象没有出现,她只是疲惫不堪的静坐着,两眼如枯井般的暗淡,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多年。
这时韵儿过来说:“娘娘,皇上过来了。”
万贞儿抬起头来,看见韵儿背后的朱见深。
“皇上。”万贞儿弱弱地叫了一声。
皇上走前二步,探下腰怜爱的看着她:“贞儿,你不舒服吗?”
万贞儿勉强的挤出了点儿笑容:“感觉有贞点累,我只想静一静,静一静。”
看着万贞儿有些凄然的笑容,朱见深的心里疼了一下,他伸手握住了万贞儿的手,那手如冰般的凉。
“贞儿,再过几天就是你的四十九岁大寿了,朕想与商量商量,如何庆祝一下,要热闹热闹的。”
“今年就算了吧,我只想静一静。”万贞儿恹恹的说,心里慌的很,如被狼掏了一样空,一样疼。
看到万贞儿的心情如此的低落,朱见深认为她可能是不舒服了,就对韵儿说:“叫太医过来看看,娘娘是不是病了。”
“不必了皇上。贞儿只想静一静。”
看到万贞儿气若游丝有气无力的样子,朱见深的心也被揪了起来。
“你们下去吧,我陪陪娘娘。”朱见深对韵儿和乔峰说。
朱见深把万贞儿轻轻的拥入怀里:“贞儿,毕竟是你的寿诞,你说让朕送你什么礼物?”
万贞儿抬起头来,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比自己小十七岁的男人,只见身穿龙袍的他风华正茂,气韵昂扬,帝王的淡然大器让他更加神采熠熠。此刻他正神情殷殷的看着自己。
再看看自己,再怎么保养和装饰也毕竟是近五十的人了,腰腹上的赘肉如同眼角和额头上的皱纹一样,是难以掩饰的。
即便是这样,眼前的男人还是对自己体贴有余,宠爱有加。
万贞儿的心不觉温暖起来。
看着万贞儿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朱见深灿然一笑:“让朕送你什么礼物?说!”
万贞儿温柔一笑:“臣妾现在才发现,你已将礼物早早的送给我了,那是我现在才认识到的最珍贵的礼物,以前我怎么熟视无睹呢?”
“已送给你了?我怎么不知道?”朱见深那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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