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天,十八天足够把一切都安置好吗?枉杀了如此多的无辜,还是不能护她周全吗?
走在深秋微凉的夜里,独孤傲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
死,误以为错杀义兄的那一刻;被心爱女人痛恨的望着那一刻,那一刻死这个字是多么的可亲,然而他此时不能死,不可以死,不配死...
死了,谁来守护他的月儿?
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锦盒,独孤傲云莫名想笑。
他没想到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竟然也那么怕死,如此轻易的就得到了千世蛊。想起那宽大粗糙的胖手,笨拙瑟缩地把小小丹丸放入锦盒的样子,独孤傲云就觉得分外的滑稽。
死,大概谁都恐惧吧!
自嘲一笑,独孤傲云握紧手中的锦盒,架轻功回到独孤山庄。然而他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寝居,而是去了偏僻冷清的听风轩。
看着竹屋里的一桌一椅,独孤傲云心智一阵恍惚,视线停在一对因年久而略有发黑的木剑上,郑重其事地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努力的活着。”他的声音笃定坚决,仿佛不是在自言自语,而是在对着什么人起誓。
转身坐上竹榻,取出锦盒里面的千世蛊,想都不想就放入口中。这蛊丹一入口瞬间融化,仿似变成了一条小蛇,直接滑进了他的喉咙。
“呃!”
独孤傲云一声闷哼,脸上如蛛网般纵横交错的黑丝便更加显眼可怖,身上的锦衣也霎时间尤如水洗。强忍疼痛,他盘膝闭目,默默感受身体的变化。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独孤脸上的黑丝便渐渐褪去,如玉面庞只稍显苍白,却再无伤大雅。
天方破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茂密的竹林,越过竹屋开着的小窗,斑驳地洒在独孤傲云盘坐的背影上。
守了一夜的觅踪望着这如松背影,不免心里一声叹息,恭敬开口道:“少主,朱总兵恭候多时,可否一见?”
经过一夜的适应,独孤傲云对千世蛊的噬心之痛渐渐习惯,甚至可以不行于色。痛,对于一个罪人何其不是一种救赎!就如现在要去见的人,这痛似乎可以消减一些负罪感。
“墨阁摆酒,我稍后便到”
“是,少主!”
觅踪的出现独孤傲云丝毫没有意外。若是自己未掩行藏地出来入去,他都不能觉察,那也留之无用,直接拖出去砍了便是。
独孤傲云来到墨阁时已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衣,一进门来,正见朱元璋一个人坐着喝酒,面前的一大桌子菜却没有动一下,“大哥...”
朱元璋抬起头来,醉眼迎上独孤傲云,埋怨道:“兄弟你可算来了”,说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拉着独孤傲云坐在席间,“大哥我可是等了你一夜啊!”说话间给自己的杯子斟满一杯酒递到独孤傲云面前,“来来来,罚酒三杯!”
独孤傲云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听着朱元璋一声“好”,他又斟了两杯,倒进嘴里。
朱元璋连连拍手道:“好兄弟,好兄弟...”说着说着,眼睛里却渐渐滚下热泪,“可我却不配做这大哥。”说完抓起酒壶猛的向嘴里灌去,神情分外痛苦。
独孤傲云抓住朱元璋拿着酒壶的手腕,急道:“大哥何故如此说?是傲云不好,我...”
“别说了兄弟,你没有不好。我朱元璋是个恩将仇报的小人。”说着就朝独孤傲云跪拜。
“大哥你做什么?”独孤傲云慌忙搀扶,却是如何也扶不起来,只好陪着跪了下来。
朱元璋道:“我早知你跟秀英――纳征那日,飞鱼停,我都看到了!”
“什么?”独孤傲云震惊道:“大哥,我...我不该...”
独孤傲云还没想到如何解释,就听朱元璋道:“我那时候真恨你!”
“我知道,大哥,傲云知错...”
“你别说话,听着!”
朱元璋烦躁的大声喊道,仿似这喊声能让他觉得有了点底气;能让他觉得自己理直气壮;能让他觉得心能好受一点,然而...
独孤傲云只好再不多话只静静地听着。
原来那日朱元璋见独孤傲云与自己未婚妻青天白日私会花园,好男儿哪个能忍如此折辱?更何况他真心爱之。思忖间便计上心来,旁敲侧击的与马秀英讲了自己与独孤傲云乃异性兄弟;兴高采烈地说了登仙台上兄弟如何强抢美人..……
原想如此一来本性柔中带钢的马秀英心恨独孤傲云负心另娶,自己温言安慰,终能换得真心。再与独孤傲云说明自己身世处境,不难换得义弟同情。虽如此做了一次小人,但未必不是解决三人尴尬的最好办法。
他的想法不能说不对,甚至很对,如果没有意外,必定能得偿所愿。谁知人算不如天算,面对义弟即将成为郭天叙刀下亡魂的时候,他没有选择权衡的机会,只来得及挺身而出。
长刀入体的那一刻他才懂,如果真的娶了马秀英,自己一生都会活在愧疚里,所以才有了昏厥之前的那句“幸好还没有成亲”。
“我醒来之时一切都变了,兄弟你昏迷不醒,秀英也被人掳走。我一身戎装,虽手下几万兵士,可毕竟寄人篱下,为人臣属有心无力...”
朱元璋越说越激动,七尺男儿、铮铮硬汉,说到此处竟然泣不成声。
“大哥你说这话傲云实在惭愧。我对秀英确实有想法,但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送兄弟并无不可!”
嘭的一声,朱元璋一拳打在独孤傲云脸上,只听哗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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