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茹,之前我误会你了,给你道歉。”陆鸿对邱月茹的眼神很不悦,可他记起前些日子如何待她,便压下了体内这团怒火,和颜悦色道:“柔儿回来了,她仍旧住在之前的院子里,无事不会随意走出来。她没有死,灵堂里的人你弄走,我带着柔儿去安置。”
想起摆在灵堂里的女人,陆鸿脸色猛地一沉,晦气!
“算了,我来处置!”陆鸿吩咐人,将那女人扔到荣亲王府门口。
“大哥——”陆芷柔鼓起勇气,壮着胆子说道:“我可以自己回去,你陪陪大嫂。”
陆鸿拉着陆芷柔的手,见她如避洪水猛兽般惊跳的朝一边连退脚步,惊慌的瞪着他,眼中充满防备。
陆鸿心中不是滋味,不快的说道:“我是你大哥!”
陆芷柔没有说话,只是眼底的惧意更浓烈。
陆鸿心中挫败:“柔儿,你大嫂她不要人陪。你不一样,这些天受了不少惊吓罢?”
邱月茹放低了姿态,只要陆鸿放下陆芷柔,前程往事她都可以不计较。
“陆鸿,我也是女人。”邱月茹直直的望向陆鸿,目光很复杂,怨怼与情深,隐忍与宽容,矛盾的在交织,最后化为期盼。
可陆鸿下一句话,却将她的期盼粉碎。
眼中的柔情如潮水般迅速褪去,剩下满目的狠色。
陆鸿道:“邱月茹,一把年纪了,你莫要无理取闹!”
这句话宛如利刃,深深扎进邱月茹的心口,她自嘲的勾着嘴角,到底不该有多期待。早该对他死心了!
眼睁睁看着陆芷柔离开,陆鸿紧追着过去。
一把年纪…
她比陆芷柔要小上一岁…
“夫人——”婢女扶着摇摇欲坠的邱月茹,推着她往屋内走:“奴婢给您倒一杯水。”搀着她坐在榻上,连忙去倒水给邱月茹缓一缓。
邱月茹躺在榻上,魂儿都似被抽离,脑海中反反复复回荡着陆鸿那句话。
“少年夫妻老来伴……”邱月茹讽刺的低声笑道:“母亲,错了,我们都错了!”就算到死,陆鸿也不会感念她一句好,眼中也不会有她的影子。
邱月茹闭目,敛去眼底的凄清与怨恨。
是啊!一把年纪了!闹了半辈子,斗了半辈子,也该有个说法了。
“嬷嬷,你让人去请贞儿回府,与我一同吃个饭。”
嬷嬷心头大震,嗫嚅道:“夫人——”
“快去!”
嬷嬷苦心劝慰道:“夫人,您不必将孩子们牵扯到你们的恩怨里。”
邱月茹陡然睁开眼,讥诮的说道:“嬷嬷,为了陆鸿,为了她,我受了多少的委屈。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在意这般多什么?我想放下,将过往的恩怨……种种带进棺材里。可是他对我可有一个好脸色?我过的这般痛苦,凭什么他们就逍遥自在?我不甘心,不甘心呐!”
嬷嬷心疼的给邱月茹擦拭眼泪,不甘心?这世间有几人甘心?成也是为了心中的贪念,毁也是因着心中的不甘。
“何苦呢!”嬷嬷将邱月茹按在怀中,看着她在怀里哭的像个孩子,嬷嬷亦是老泪纵横。邱月茹是她一手带大,感情胜过亲生女儿,如何不能知道她的苦楚?
——
陆贞儿来的时候,邱月茹已经恢复如常,和蔼的说道:“今日做的菜,都是你爱吃的。”顺手将抱来的木箱子放在脚边。
站在一旁收拾的嬷嬷扫一眼几道卖相只算可以的几道菜:“这是你母亲亲手做的。”
“那我得多吃一碗饭。”陆贞儿眉开眼笑,心情很好。
陆芷柔还活着,且送回府里来了,她的一桩心事算是了了。
端详着邱月茹,总觉得她今日的行为很反常。陆贞儿心中叹息,只要姑母在府中,母亲怎得能高兴起来?
席间,邱月茹给陆贞儿夹菜盛汤,只差亲自喂了。
用完膳,嬷嬷将剩饭残羹撤下去。
邱月茹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推到陆贞儿的面前:“这里面装着的都是你小时候玩的物件儿,多半是你父亲为你做的,我就是给你做了一双虎头鞋。”
陆贞儿盯着这一口小箱子,没有动。
邱月茹突然提及她小时候,陆贞儿心里便乱了,极为的忐忑,仿佛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母亲,我们歇一会。”陆贞儿心慌的想要阻止邱月茹说下去,握着她的手,想要拉着她起身,却被邱月茹按住:“你刚刚生出来的那几年,我很少抱你。你是个机灵的,去别府参加宴会,见到与你一般大小的孩子被母亲抱着,你便会渴望的盯着他们,小声的问着乳母,你是不是我生的。”
陆贞儿坐不住了,倏然起身,想要逃离。
邱月茹的声音带着魔力,贯穿她的耳膜:“是,你不是我生的。”
陆贞儿被点穴一般,僵立在门口。
邱月茹的表情很平静,声音也很平和,“你的父亲是亲生父亲,母亲……我也算你的母亲,只不过不是你的生母。你刚刚出生便抱到我膝下养着,我看见你便心生恶意,十分厌恶,甚至恶心你的存在!可人不是除了血脉关系才能够亲近,你在我身边,渐渐地我养出了感情,当作亲生女儿看待,想过这一辈子都不会将真相告诉你。”
陆贞儿难以消化邱月茹说的消息,全都堆积在体内,不断的膨胀。
“你还是说了!”
她睁大眼睛,没有眨眼,望着庭院里的月桂树,小时候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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