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走快点走。”
背后被硬物戳了一下,宋静言回过头,对上一张惨白的脸。
“谁?!”
拿着鞭子站在宋静言身后的是一个男人,刚才正是他用鞭子柄戳了戳她,不疼,也不痒。可他的脸色渗人得很,凄白的脸血色的唇,眸中混混沌沌,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那男人懒懒地举起手中的鞭子,轻轻地打在宋静言身上,连声音都软绵绵地不像个硬挺的男人:“让你走你就走嘛,就算死了不怕疼,也不用逼我打你呀。”
宋静言刚想吐槽那和羽毛一样轻飘飘落在她身上的鞭子,下一刻双眼大睁炸毛了:“谁死了?什么死了?!”
白脸男人不再理她,催着长长的队伍继续赶路,一边轻轻用那柔软的小鞭子抚摸着这排稀拉拉的队伍,一边软着嗓子,和叫卖着什么新鲜玩意儿一样叽叽喳喳:“等会儿到了三途河别瞎看,被勾了魂忘了前尘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那~一人一条船,不用抢~”
宋静言真真被惊吓到了。
她何德何能前一秒还对着电脑玩网游,下一秒便莫名其妙的要去三途河一日游了?她报名了吗?不对!她真死了吗?
白脸软男依然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瞅着队伍最后的小尾巴宋静言比划了下手里的小皮鞭:“走吧,等会儿赶不上这一趟船队,你就只能在三途河畔打地铺啦,明天指不定人多,你想坐上船还坐不上呢~”
这一条队伍松松散散,约莫十个人,身上倒是奇装异服,有穿着长衫的儒雅青年,有落魄的乞丐,甚至最前头还晃着个穿着清朝官服的大肚子胖男人,这让宋静言着实瞠目结舌,狠狠吞了口口水。
她抬了抬脚,大约两外不平整,前脚踩着小坡后脚陷进小坑,遥遥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更像是瀑布的轰鸣,却不是从身旁或是上面传来,而是从这青石板下传来。
脚下还微微震动着,湍急的水流像是要冲破束缚直卷而上,她被颤的浑身酥酥麻麻。
那白脸男人也不再催她了,仿佛只等她自生自灭,慢悠悠转过身体晃了晃手中的小皮鞭,身子和纸片儿人儿似的飘飘荡荡往前面去了。
等等!
她可不想一个人被丢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
宋静言总算加快脚步跟上前方毫无队形可言的队伍,四周望了望,除了灰蒙蒙还是灰蒙蒙,大概是她神经比较粗,这鬼气森森的青石路对她而言只有凹凸不平难走一个困扰,全然不觉得丝毫恐惧。
她身上也不是自己洗完澡换上的那身小黄鸡睡裙,丝滑的软料摸上去手感极好,里三层外三层,桃红色的襦裙粉嫩可人,像极了电视剧中的汉服。
“船来了~都到这边来~一个接一个~”
宋静言磕磕绊绊前行在障碍丛生的青石路上怨念不堪,听到有船坐霎时兴奋起来,抬眼望过去还未看到船,一大片血红色生生撞进了她的视线。
红,毫无生机的红。
大片大片的红色花朵妖娆地开在岸边,层层铺开一望无际,无风,无月,唯有沉寂的竹竿撑船而过划出浅浅的水声,荡漾着悠长而寂寥的岁月。暗红的花映在浑浊的水中,却清晰的可怕。
宋静言的心神被狠狠吸进了那浑浊的水中,眼前跑马灯般呼啦啦闪过各式各样的画面,笑着的,哭着的,穿着一身白衣倒在血泊中的,活生生被大火熊熊吞噬的……影像中的女人是她,却都又不是她。
最后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穿着一身桃红色襦裙对着铜镜描眉,一边画眉一边不停流泪,而后画面定格,那双穿着精致绣花鞋的脚蹬掉了脚下的板凳,悬在梁上吊死了。
残忍而痛苦的力道从脖颈处狠狠传来,她的脖子似乎就要断掉,随着那女人一同死去,魂魄震颤着游离天外,惊恐地看着三途河边消失了自己的队伍。
“都让你们别看了。”
一道温润的男声像有力的大手拽着宋静言不安的魂魄,眼前的画面消了,只剩下浑浊的江水依旧。
她后背被轻轻一拍,那游荡的魂魄终于又钻了回来,她狠狠晃了晃脑袋,一偏头便看见那白脸男人掐着手指看向别处,好像刚才那沉稳而让人安心的话语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般。
江上停了好几个竹筏,被江水浸润多年颜色褪成古朴的黄褐色。上头无一例外站着戴着斗笠的男子,灰衣灰裤,整个人灰蒙蒙的,和江水的颜色分不出两样来。
前面穿着官服的肥胖男子刚踏上竹筏江水便疯癫了一般翻涌起来,那男子站不稳差点跌下竹筏,幸而手脚快,稳稳趴在竹筏上抓住两侧,嘴里嗷嗷大叫着救命。
“渡得过渡不过……只此……一瞬……”
宋静言踏上竹筏,隐隐约约听见白脸男子呢喃,她回过头去,他单薄的背影向着来时的路飘去。竹筏悠悠,她站在竹筏上往下看着浑浊的江面,上头隐约映着个带着斗笠的模糊身影,除此之外,再无第二个人。
果真……自己已经死了吗?
她很想伸手捧起竹筏下的浑浊江水仔仔细细看看自己,却见前面那个胖男人终于被颠簸了下去,一整个人生生被江水腐朽成白骨而后沉到昏黄的江水之中,水色因血肉溶人瞬间变成血色,而这一切,都不过眨眼的一瞬!
他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个音节,泼天大浪霎时消了,和他沉下的白骨一起退去。
“渡得过渡不过……”
她盯着越来越远的红色彼岸,声音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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