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上午,何宛儿容身的那个镇子忽然来了不少外人。
而在镇外三里的一个村落,萧靖正在一个茶摊上悠然自得地品着茶。
他虽然答应了白夫人的请求,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亲自陪对方前往。
诚然,萧靖窝藏何宛儿这个百仙教余孽已经是死罪,就算再摊上一个死罪似乎也没什么,毕竟他没有第二颗脑袋可以砍——可是,他终归要顾及夏家的感受,不能带着家里的力量到处招摇过市、惹是生非,让自己的老丈人难做。
“姑爷,咱们还是回去吧。”一个上了年纪的随从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这里离见面的地方太近了,万一有什么变故,您还是会背上干系……唉。”
萧靖知道人家是一片好心,也知道手下人在想什么。
在他们看来,萧靖压根就不应该来!
宫里刚出了那么一档子事,眼下正是风声最紧的时候,外面指不定有多少密探……别人躲事情还来不及呢,他倒好,干脆帮百仙教的头目寻亲来了,这是要闹哪样?
萧靖放下了茶杯,温言道:“顾二叔。此事我自有分寸,您不必担心。”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笑道:“我估摸着最多再有一个时辰咱们就可以往回赶了。关城门之前应该是进不了城的,您带大家做好在浦化镇留宿的准备就行。”
既然姑爷做了决定,顾二叔也不再多言,拱拱手便去了。
萧靖看着周围在明处暗处戒备着、个个如临大敌的护卫们,幽幽地叹了口气。
“帮她找到家人”是萧靖对何宛儿的一个承诺。如今宛儿日思夜想的人竟然直接找到了他,如果他不理不睬或借故推脱,怕是一辈子都会心中不安。
此时此刻,那对母女应该正在抱头痛哭吧?
其实,让萧靖下定决心的还不止这一个原因。
那天见面后,他通过回想抓住了那真正让他感到奇怪的地方。
白夫人的香气中……似乎夹杂着其它的什么?
在那小小的房间里,萧靖在呼吸间曾闻到了女子的体香,也曾嗅到了更加浓重的熏香的味道。然而,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种味道:虽然它已被香气牢牢压制住,但始终挥之不去,让人十分在意它的存在。
回府后,萧靖路过了一处过道,那里有个下人正在煎药。
当时,他完全反应了过来:
没错,自己闻到的那个若有若无的味道就是药味!
萧靖不是白夫人的情郎,白夫人也根本没必要在一个晚辈身上动什么歪心思……那么,她把香气搞得那么重就只剩下一个原因了:
她在试图掩饰什么!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被人从身上闻出药味,那味道连满屋子的香气都掩盖不住?
药铺里那些成天给人抓药、代人煎药的掌柜和伙计应该是这样的,萧靖见过不少。
可是,白夫人显然不可能和这样的地方扯上关系。
寻常人生病喝上一两副药并不会沾染上什么明显的味道。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人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缠绵病榻的病人!
来到大瑞后,萧靖因为工作关系拜访过不少重病人。这个时代的人因为怕病人染上风寒加重病情而并不喜欢通风,再加上病人平日里又要服用大量的汤药,天长日久的便一身都是药味;就算人最后痊愈了,其身上的味道也要很久后才会消失。
照这样推测,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还有两个支持这个猜测的证据。
白夫人的脸庞依然美丽,但即便考虑了敷粉等可能性,她的脸蛋还是白得有些不自然。如果卸了妆,那应该是一张白得有些病态的脸。
另外,萧靖等人在来的时候曾经看到了洒在路上的药渣。虽然旁边有好几户人家、不能确定这药就是白夫人服用的,但若与前面说的状况相互印证,便会让人心中疑窦丛生。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随从中有一位略通医术的。此人在看过药渣后还嘀咕了一句:“这是什么虎狼之药……”
萧靖扭头望向何宛儿所在的方向,心中有些伤感。
如果他所料不错,白夫人应该身染重病,甚至已不久于人世——那么,宛儿见到母亲的第一面或许也是最后一面。
因此,白夫人才不管不顾地找到自己、又放下长辈的架子极力恳求……
萧靖完全理解了这位母亲的想法。
也因为这样,他才不顾别人的反对认真地促成了这次会面……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轻轻拂过了萧靖的脸。几只鸟儿欢快地落在不远处啄食着地上的东西,那一声声轻叫终于把他从黯然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萧靖站起身,道:“咱们走吧。”
身边的几人应了。他们正准备去牵马,却看到一个轻盈的身影自远处飞奔而来。
萧靖示意无事,任由那个人向他撞来。
“靖哥哥!”
一身男装的何宛儿略带哭腔地喊出了这三个字,却又在距离萧靖几步之遥的地方一个“急刹”停下了脚步。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敏感,也知道自己会给别人惹上麻烦。
“见过那位夫人了?”
萧靖温和地笑着,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如果是前几年,他还可以揉一揉宛儿的头发、用宠溺的语气说几句安慰的话,也可以任由女孩像妹妹在兄长面前一样撒娇耍赖,将那些莫名的小情绪都发泄出来。
可惜,宛儿是个大姑娘了。
“见过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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