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爷深深瞧了蒋老夫人一眼,“我真希望,自己真的忘记了。”
“你!你个不孝子!你当真为了这个女人要如此对待你的娘亲吗?”蒋老夫人似是被气的很了,抚着胸口一时说不出别的话来,良久才咽下一口恶气,“你忘了当年的我们,是如何委曲求全,你又是如何做到如今的蒋府当家人的吗?你今日竟是这般不孝不悌!你个孽子!若是没有我,你如何……”
蒋老爷跪了下来,跪在蒋夫人的身侧,“儿子记得,正是因为记得明姨娘当年的事儿,这才想要和自己的妻子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只是,娘亲怕是忘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没错,没有娘亲,我什么都不是,但是,没有我,娘亲也什么都不是。”
蒋老夫人心痛难耐,只捂着心口,口中喃喃重复着“不孝”的字眼。
“娘亲应该庆幸,如今儿子是蒋府的当家人,所以,你会是蒋府的老夫人,只是你再也不会是蒋府的女主人了。“蒋老爷盖棺定论,抱起了蒋夫人李氏,深情的目光,倒是让人好生“感动”,只怕是不知晓情事的石头也能为他动了几分绮丽心思,只是可惜,李氏的心早已冷硬过顽石了。
“老夫人说得好,死是解脱,生不如死才是最折磨人的,儿子会好好赡养老夫人的,毕竟眼下还不能丁忧,为了蒋府,还请老夫人好好保重自身。”蒋老爷从来不知道,这样伤人的话,竟然能够这样轻易地从自己的口中说出,对着生了自己,养了自己的母亲,这是换做以前的他连想也不敢想的事儿。
他抱着李氏,仿若失而复得的明珠,“我多么希望,自己当真不曾从你的腹中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蒋老爷抱着蒋夫人大步踏入室外一片光明之中,全然不顾蒋老夫人在身后终于难以自禁地痛苦嚎啕,砸碎了一室的珍玩。
书璋眼观鼻鼻观心地带了健壮的仆妇,早早地抬了如姨娘回了自己的院子,伴随着蒋老爷和蒋夫人他们的离去往日里热闹非凡的荣安堂竟似是一下子被时光遗忘了一般,除去蒋老夫人的嚎啕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一丝活人的气息。
直到一个背着药箱的女医模样的老嬷嬷踏足了荣安堂,对着下方狼狈不堪的蒋老夫人状若未见,只行了礼:“奴婢潘氏,是老爷派来照顾蒋老夫人的,必定能让老夫人福寿延绵,长命百岁。”
蒋老夫人恶狠狠地咆哮尖叫着,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尊贵荣华,似是全然成了一个无赖泼妇,只撒泼喊着:“滚!你给我滚!来人呐!把这个人给我轰出去。”
院子里头静悄悄的,潘氏依旧自说自话,“老夫人竟是不知,自己得了失心之症,院子里头不留人了吗?还是让奴婢好好探探脉吧!”
蒋老夫人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而耳朵:“你说什么?我怎么了?”
潘氏微微一笑,耐心的解释着:“您患了失心之症呀!”
“孽子!孽子!他怎么敢!”蒋老夫人惊叫一声,终于昏了过去。
潘氏却也不慌,只慢条斯理将蒋老夫人抬到了床上,她虽然在蒋府上说是个医女,但是到底只是一个医术粗浅的仆妇,力气还是很有几分的,照顾蒋老夫人,或者说是制服蒋老夫人这样养尊处优数十年的老太太全然不是问题。
庭院深深深几许,谁又能料到蒋老夫人前一刻还是这蒋府后宅只手遮天的女主人,后一刻就是被锁在这物是人非的荣安堂,患上了失心之症?
蒋夫人伏在蒋老爷的怀中,“为什么?”
蒋老爷箍在蒋夫人身上的手紧了紧,“你好好休息,莫要多想,我先去瞧瞧如姨娘,她毕竟才失了孩子,稍后我再同你细细解释,如何?”
蒋夫人盯着蒋老爷细细打量了一番,现下她已是冷静了下来,一片清明的目中再难寻得适才的依恋软弱,解释?解释什么?
解释为什么蒋老夫人从一开始就针对自己?解释这些年自己的痴心妄付?还是解释这些年,他的逼不得已?什么解释?说的好听,到底不过都是片面之词,巧言善辩罢了。
蒋夫人脑中有几分晕眩,而然那双目中冷静的却像是陌路之人,“无需多事。”
蒋老爷小心将蒋夫人放在床上,捏了捏被角,不容反驳地开口:“你我本是夫妻,这是我本该做的。”
夫妻?当年自己难产诞下玉洁的时候,他不曾守在身边,尽一个丈夫的责任,自己跪晕在荣安堂,再也不能生育的时候,他也没有守在身边,依旧没有尽到他的责任,自己在蒋府受尽磋磨的时候,他更加没有相信过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尽过一个丈夫的责任,凭什么现在跳出来说什么夫妻?端的是贻笑大方。
这般想着,蒋夫人当真笑了,她唇角挂着笑意,轻声说了:“蒋老爷,我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恶妇。爱屋及乌,恨屋同样及乌,你大可不必如此……惺惺作态。”
本该咬牙切齿的四个字,她却说得那般含糊不清,竟像是自己也不能肯定一般。
若是往日,蒋老爷必然是拂袖而去的,如今他也是这般做的。只是预料之中的怒火熊熊并没有出现,反倒是觉得心中彷徨失措,全然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眼下,她必是恨毒了自己往日所为的,的确,她也应该恨那些年自己的蠢笨,自己的视若无睹,自己的放纵默许。
只是现下自己知道错了,那么还有机会从头开始,从头再来吗?
自己的母亲处处算计,自己的后宅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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