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兆良的目光像两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朝田镜投过来。
田镜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想扶旁边的桌子,摸空了,他好像须臾间被推到了孤岛,身边空落落,没有支撑。
他这辈子没这么心虚过,因为这次不管盛兆良怎么看他,他都得受着,不像过去,他还能对自己问心无愧。
“田镜。”盛兆良凝眉看着他,“说话。”
田镜张了张嘴,没说出来,郁溯几步上前:“你不仅去找董亚楠,还阴我,田镜,我真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
盛兆良伸手挡了一下郁溯,走到田镜面前,压低一些声音:“到底怎么回事。”
田镜急促地呼吸了两口,看看郁溯,又看看盛兆良,他觉得自己好狼狈,像个要被逼投降的告密者。
“我是见了董亚楠。”
“你去见他干什么?”盛兆良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紧接着眼神一变,“为了我?”
田镜双手绞在一起,脸上的肌肉僵硬到要颤抖起来,盛兆良死死盯着他,觉得不对劲,田镜看上去太难以启齿,比他当初对着自己告白揽罪的时候还要难以启齿。
这个时候郁溯再度出声了:“以前的田镜,为了你盛兆良什么都能做,我信,但现在的……”郁溯朝两人走近过来,他穿着一双硬挺的牛津鞋跑到这穷乡僻壤来,此时鞋底和老旧的地板磕出咄咄逼人的响声,“你也不想想都这么多年了,人是会变的,现在的田镜,呵,他的目的是我。”
盛兆良慢慢回头,看向郁溯,田镜想出声,挽回点儿什么,然而已经晚了。
“田镜你给了董亚楠录音对不对,我和你谈话的录音?你真行啊,我在这圈子混了这么多年,对着谁不是三分提防,怎么就着了你的道,把我用来对付他的计划卖得一干二净,那孙子阴险得很,前两天还说要给我筹备处唱片,要不是他身边也算是有我的人,我至今不知道他要把我往死里弄。”
田镜不再颤抖了,而是变得一动不动。
盛兆良听着郁溯愤恨的叱骂,看着田镜,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但仔细看,眼里却似乎有惊涛骇浪。
郁溯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声音不由都扬高了:“你是不是对董亚楠说,拿捏住我,才是拿捏住盛兆良,你把我往火坑里推,倒是也没忘记给盛兆良博点好处啊,田镜,真没想到啊,你也玩得了这种手段了,高啊,董亚楠手上捏着我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难不成上次曝光照片的,也是你?吗你那个时候就给董亚楠做事了?为了弄我?”
“我没有!”田镜急切地抬起头来,脖子上的青筋鼓起。
“没有什么?没有这次?还是没有上次?”
郁溯笑得近乎邪魅。
田镜绝望地闭上眼睛。
“是,我前几天去见了董亚楠,他一直以来找盛兆良麻烦,都是因为几年前的那件案子,我只是想……只是想保护你。”
他睁开眼睛,看向盛兆良,然而对方眼神中的东西,幽深翻涌,他看不懂。
盛兆良这样骄傲的人,一定会觉得自己卑鄙吧。
“你当然想保护盛兆良,那我就该去死吗?我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我合该成为你们俩爱情的牺牲品吗?何况我做过的事,盛兆良都知道!你只恨我一个,不觉得不公平吗?”
盛兆良的眼帘迅速垂下来,目光移向别处:“住口。”他沉着嗓子呵斥。
郁溯愤恨地咬着牙,偏过头:“我也说完了。”
盛兆良紧接着说:“出去。”
郁溯怒极反笑,转身甩门走了,震得屋顶的白炽灯晃了起来。
盛兆良的脸在这摇晃的灯光下,让田镜隐隐感到恐惧,然而比恐惧更多的,是灰心,时至今日,他如果是一只岌岌可危充满裂痕的杯子,这个时候可能就是让他彻底粉身碎骨的时候,过往的补救和努力,最终也没有让他有个稍微好看点的结局。
盛兆良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田镜看到他狠狠地闭了下眼睛,再睁开,他的神色便看上去平静了很多。
“田镜……”
“我想帮你。”田镜打断他,“而且……我不后悔这么做。”
盛兆良目光沉静:“你做了什么?”
“我去和他谈判了……告诉他郁溯才是他的威胁,你不是。”
“你拿什么跟他交换?”
没错,盛兆良总是直指重点。
“你和郁溯动向……我会向他汇报,那个时候郁溯还没有和你联系上,而和我联系了,我对董亚楠说,他如果有下一步计划,肯定会来找我,我可以帮他防着郁溯,也可以帮他盯着你。”田镜索性什么都说了,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说,盛兆良肯定也猜得到,不然董亚楠那种人,怎么会愿意听他的话。
“你觉得这样可以把我摘出去?”
“……是。”
盛兆良叹了口气,后退两步,靠到桌子边沿,然后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抖了一根出来,叼进嘴里,再点燃。
田镜惊讶地看着他。
盛兆良收起打火机的时候,注意到他的表情,无奈地笑了一下:“你一定想不到,我是在看守所里学会抽烟的,我从没压力那么大过,里面没有酒,狱友刚好有烟。”
他弯下脖子吸了一口,田镜看到火星快速地烧上去,一截长长的灰烬将坠欲坠。
“你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盛兆良说,“你问我,我和郁溯的计划是什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盛兆良没有弹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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