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会出席莱克特医生的晚宴?
因为绿河杀手死在了罪犯的手上,因为迈克尔·麦尔斯差点扼杀了两名无辜的高中生,因为保罗·克伦德勒罔顾规则作威作福。
更是因为,再健全的法律和制度,也无法换取嘉莉·怀特心底的半分平衡。
史达琳想拯救在她的睡梦与清醒之间惨叫的羊羔们,如今她做到了,然而真正惩戒屠夫的却并不是她选择倚靠的正义。
可她还是想做点什么。
嘉莉说,挂在餐厅正中央的抽象画里,那名女性怀抱着的是羊羔。史达琳无论如何也看不出那乌黑的东西是只羊,在她眼里那更像是一片混沌。
——混沌。
这是汉尼拔·莱克特想要嘉莉停留的状态,并且他很成功。七年来嘉莉·怀特的外貌分毫未变,精神状态在焕然一新的同时却也以一种微妙的方式停留在过去。所以她会痛苦,会难过,会执着于在爱与死亡之间寻觅到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这样的嘉莉对汉尼拔来说是安全的,是依然有可能去掌控的。所以他会避免她脱离这种状态,去阻止她,方法便是……
“你很聪明,克拉丽丝。”汉尼拔兴致勃勃地说,“脑袋灵活,善于判断形势。嘉莉向你提出合作,的确是找对了人。”
“这就是你今夜邀请我到来的原因,不是吗。”
史达琳微微抬了抬下巴。
“我刚刚还在想,何时你才会进入正题,莱克特医生。”
“不,不不。”
衣冠楚楚的恶魔摇了摇头,他收敛了笑意,但还带着粉饰太平的威严与认真。
“在餐桌上说这些扫兴的话,太对不起这番精心准备了,”嘉莉漫不经心地替恶魔道出后面的话,然后她夸张地皱了皱鼻子,“待到饭后再说也不迟,你说呢?”
“当然。”史达琳也不着急,“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莱克特先生的手艺。”
在汉尼拔·莱克特的卷宗里,清清楚楚地写明了他的厨艺和为人处世之道。今日的史达琳才终于亲身见识到了记录在案的文字。
晚餐比她高档餐厅里更为美味,而莱克特医生本人,只要他愿意,也能够轻易地把控气氛,完美地做到宾主尽欢。这顿饭非常愉快,好像可以隐瞒与忽略的危机从不存在一样。
唯独挂在墙壁上的画提醒着史达琳真实情况。
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直接,在用餐结束后,汉尼拔起身,收起盘子与酒杯。他以十分随意地姿态看了一眼抽象画:“你似乎对这幅画很感兴趣。”
“是的,我认为它并不适合餐厅的装潢。”史达琳说,“即使是嘉莉的作品也是如此。”
“就风格上,确实不太合适。但这幅画于今夜来说有特殊的意义。”汉尼拔回应。
“什么意义?”
“嘉莉画了一名抱着黑羊羔的女性,你认为嘉莉画的是谁呢,克拉丽丝?”
“我不知道,或许是自画像吧。”
“她画的是你。”
史达琳的心如同被人拽住一般狠狠地痛了一下。
她抬起头,转而看向嘉莉。可少女只是端坐在餐桌的一侧,托着腮、低着头,纤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的目光。在烛光的映照之下史达琳无法从她的脸上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我得承认。”汉尼拔一声叹息,“没时间邀请克伦德勒,我曾考虑过用你来代替。”
“在敲响房门之前,”史达琳毫不意外,她下意识地摸向腿侧的枪套,“我并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恶魔低低笑出声。
他端正的五官摆出亲切的神色:“也不必如此悲观,克拉丽丝。我之所以如此打算,是因为你的存在对于嘉莉来说重要的有些过头,最终放弃这个计划,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
“我不觉得嘉莉是在看重我,她——”
“——她看重的是自身的目标,我很清楚。”
然而他们讨论的人一直未曾开口。坐在汉尼拔身边的嘉莉,沉默乖巧,像个精致又漂亮的娃娃。
“对于嘉莉来说,没什么比自身的动机更为重要。”说着汉尼拔站起身,他走到了嘉莉身边,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肩膀上,“我亲爱的姑娘在自己的心底藏着一片广袤的平原,那里一度荒芜,如今却遍布属于她的建筑与生灵。”
“这些与你并无关联。”
“与我并无关联。”汉尼拔重复道,他阖了阖眼,“是的,尽管我很不想承认。”
“那么,莱克特医生。”于是史达琳放轻声音,斟酌语句,缓缓开口,“恕我无礼……你在意嘉莉,对她好奇,受她吸引,那么,你爱她吗?”
“这很重要?”
“这对嘉莉来说很重要。”
汉尼拔露出了笑容,那笑容让史达琳联想起听到错误答案的大学教授。
“不,”恶魔否认道,他的手挪到嘉莉的脸侧,少女本能般朝着他的掌心靠了过去,“是嘉莉以为这很重要。”
恍然间史达琳明白了。
梦境中的嘉莉手捧人头,那与莎乐美的形象是那么的相似。她内心的平原与汉尼拔毫无关联,那么她的爱呢?嘉莉的确想要汉尼拔的回应,回应她的爱,她的索求,她的**。但是多少才能够?
多少都不够。
嘉莉的爱与任何人都无关,甚至与汉尼拔·莱克特也毫无关联。她的爱是属于她自身的,是她内心世界的映射。汉尼拔不过是个具体的载体,和她的母亲一样,和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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