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身体僵硬着,也不哭了,仰头的时候看到苍君的脸,脸颊上忽得红了起来。
“我几日未沐浴了,脏……”少年惨白的脸上终于多了几分血色,眼神怯生生得根本不敢多看苍君一眼,而后挣扎着就要从苍君的身上下去。
“哑儿身上倒是药香更浓了。”苍君一手压住少年的腰,另一手抚着少年的后颈,丝毫都不容得少年乱动。陈善的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清淡而又细腻,此时这药香倒是更浓了。
少年也不再敢动了,身体渐渐放松,趴在男子的身上。
苍君的手轻轻地抚着少年柔软的青丝。
他仿佛从未与人这般贴近过,他能感觉到少年加速的心跳声,感受到少年清浅的呼吸,感受到少年微凉的体温,这一切都是如此切切实实地被他拥入怀中。
他好似从未如此悉心感知过这么一个人,也从未如此信任过这么一个人,相信少年定不会欺他,定不会害他,也断不会离他而去。
这样很好。
苍君感觉到自己的浮躁和暴戾在此时都平复了下来。
这个世间难得如此这般的清净,这人终究是安然无恙地躺在他的怀里。
他也许曾经便期许着有这样一个人,能够如此安静地趴在他的胸口,能让他用心好好护着。
只是如今此人是陈善,并非陆子轩。
“苍君,我若是睡着了怎好。”少年柔软的声音从胸口响起。
“那便睡吧,本座也有些乏了。”这三日两夜,其实苍君也未曾休寝过。
少年轻声应了下,沉默了好一会儿,那少年低弱的声音又淡淡传入苍君耳里。
“苍君,我心悦你。”
苍君抚摸着少年青丝的举止顿了顿。
与醉酒时的迷醉不同,少年此时一字一字都格外得认真。
苍君能感觉到少年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袍,彰显着少年此时心情的紧张不安。
然而此时苍君的心境也好似不一样了,他未再想着这份心意是哪样的轻巧肤浅,唾手可得。
而是,如此的得之不易。
这字字便如同那烈酒,辛辣而又炙热地流淌在苍君心尖上。
那趴在自己胸口的少年,好似已经被他稳稳供在心头。
“小傻子。”苍君沉声笑了,“本座知晓了。”
苍君如今也分不清,他到底对这个孩子存着哪般的心思。
但若是少年心悦于他,他允了。他乐意护陈善一辈子,为他挡下江湖上所有明争暗斗,腥风血雨。他也乐意给陈善一片清净喜乐之地,让他永远这般当个善良的傻儿。
过了许久,当苍君也有了沉沉困意的时候,耳畔传来了少年睡意倦倦的嗓音。
“苍君,你可记得你初见我那日,你与我说了什么。”
“哪句。”苍君细细想来,那日他说的话好像不少,他不知少年到底指的什么。
然而过了很长时间也未听到回答,那少年已然呼吸沉稳地入眠了。也不知少年是真的在问他,还只是梦呓而已。苍君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常年染着凌冽杀气的眉眼在此时都宠溺得柔和无比。
冬日的黄昏时分,霞光透着纸窗入了室,融融的暖意透着淡淡药香逸散开来。
床榻间,只见少年如月的白,男子如夜的黑,恍似恰到好处地融在一起。他们相依相偎,衣袂相叠,青丝交缠,仿佛是彼此之间的缘缘孽孽早已纠缠不清了。
这一睡,洛旻梦见了陈善的过去。
十余年前,陈善和阿娘偷偷摸摸从云隐岭跑出来,那是陈善第一次出了医圣谷。
阿娘可不管什么医圣谷之人满了十五足岁才可出云隐岭的规矩,悄悄带着陈善去了花灯会玩乐。在回程的途中他们途经了一破败的庙堂,阿娘说正好碰见了就进去拜上一拜。
而后当陈善学摸做样地拜佛时,一阵冬夜的寒瑟大风袭来。那玉童般的小孩无意间见到在那佛像之下,被破旧的土黄锦布盖住的木台下,躲着一个瘦削狼狈的少年。
少年身中剧毒,面上发黑,浑身已然疼痛麻木到无法动弹。那少年裹着一破烂至极的棉袍,双目呆滞空洞,他因体内剧毒而尽然失了自身感官,只留了最后的听觉。
“行之,这世间之人并非你人人都能救的。更何况要救人,你可得先学好医术才行,我们走吧。”陈善的阿娘早见惯了江湖上人生人死,遇到濒死的少年,也未有恻隐之心。
她见着他儿子的小脸蛋上露出的不忍委屈的神色,只想好好教导他。医圣谷之人救人不假,但也并非见一人救一人。她只怕自己的孩子太过心善,日后入了江湖反遭人欺负。
那孩童蹙起秀眉看着那少年,而后他站起身迟疑着向阿娘走去。
待他还未牵到阿娘的手,他转头小手小脚向那佛像跑去。那孩童掀开了那尘埃满满的锦布,钻到了那木桌下,直愣愣地盯着那似是命不久矣的少年。他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随身携带的圆形的蓝花瓷瓷罐,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瓣艳红得晶莹剔透的干花瓣。
“张口。”
那孩童软软的嗓音让那少年张口,那少年反而将嘴闭得更紧了。然而那双无可视物的双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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