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什么都不懂，两眼一抹黑，可他知道不能去问，裴弘策在大营里喝醉的事一旦传出去，明年的今天就是裴弘策的忌日。
帐内除了秦明之外，另有裴弘策的心腹十几人，他们都是亲卫侍从，一个个的脸色也不好看，裴弘策实在是让人太失望了。其中一个亲卫见大家都不言语，他想了想冲秦明一拱手，说道:“秦副将，眼下裴大人不省人事，如何操练外面的一千三百多人还请明示。”
秦明叫苦不迭，歪坐在一旁，“我这个副将是自封的，朝廷那根本没有我这么一个人，你们一个个都比我官大。”
“哈哈，咱们这支人马又何尝有朝廷的编制，秦副将乃是裴大人亲自任命的，我等虽有官身说到底还是裴大人的手下，自然会对您马首是瞻。”
秦明问道:“你叫什么?”
亲卫一拱手，“属下廖定方。”
秦明点了点头，指着其他人问道:“眼下是什么情况你们也都清楚，樊子盖要以咱们为先锋在后日发动反攻，说什么久守必有失要以攻代守鼓舞三军士气，其实就是拿咱们当炮灰，他……”
“炮灰?”一众亲卫听到这都没明白，睁着大眼看着秦明。
秦明无奈道:“唉，他就是让咱们去送死。”
廖定方打断道:“我等私下商议过，此番虽然凶险却不是必死无疑的局面。留守既然要反攻，总不会只有一千来人。”
秦明连连称是，但他又反驳道:“我舅舅跟我说，历来的排头兵都非是军中精锐，一般以府兵和降兵为主，因为死伤太大，基本上去十个能死九个半。”
廖定方与其他人都清楚秦明所言非虚，但有一点是他们知道而秦明不懂得，只听廖定方道:“死伤大是事实，但也分情况。若敌军结阵相对，所谓的排头兵没人能活，前有冲不过的敌军后有蜂拥而至的同袍，唯一的下场就是成为垫脚石。但此时洛阳城外的敌军，他们全然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到时一定是相对冲杀，纵然也是凶险的很，却已经好了很多。”
秦明站起来拍了拍廖定方的肩膀，道:“要是训练有素的兵马也就算了，外面那些土匪强盗外加小偷流氓，到时候就剩你们几个……”
“您不是有办法将他们训练成军吗?”廖定方道。
秦明尴尬的很，他指了指大醉的裴弘策，道:“昨日我杀人立威，今天本该是利诱，可我要的钱呢?古来财帛动人心，这你们让我怎么办?”
廖定方道:“有钱呀，昨天裴大人已经让我运来了，秦副将稍等。”说着，廖定方和几个人真的搬进来几口大箱，打开一看清一色的铜钱，装的倒是挺满。
秦明苦笑一声，心说:“裴弘策真是好样的，要钱不要命，这里顶多也就是我要的三分之一。”
“再去找十个大箱子，装满土拿进来，别让别人看见了。”秦明指挥着几人硬生生多变出十箱钱来，下面全是土上面用铜钱挡了个严严实实。
廖定方有点发虚，“万一被人看出来?”
秦明道:“过不久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了，那帮子人还能有心思检查箱子?退一步，我也不可能让他们看的太实在。去吧，把所有人集合在一起。”
别人家都是擂鼓聚将，秦明这是敲锣，十几个亲卫一人一个破锣，到是挺热闹。等所有人到齐，秦明也是真不含糊，拉高了嗓门喊道:“老子也不骗你们，这一次是血战到底的活，既然选上你们了，想跑是不可能了。但是，老子生来就心软，给你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笔安家费，凡是战死的都有。”
廖定方跟几个人打开箱子，明晃晃的阳光下，每一口大箱都是熠熠生辉，一时夺人眼目。这钱要是白给能把这些囚徒乐死，可他们知道这是买命钱，实在开心不起来。
秦明见没人言语，一个个的还都是垂头丧气，便又说道:“都给我精神点，谁在耷拉着脑袋，老子把他点了水。我跟你们说，总有人能活下来的。还有别想着叛变投敌，你们是大牢里出来的，家里有几口人几亩地几头牛都有记录，别为了自己活命害死家里人。”
“哈哈……”
“谁?活腻味了?”秦明正说的唾沫横飞，居然有人笑了，他以为是囚徒里又有了不怕死的，实在没想到竟然是朱三。
朱三吓得连忙跪下，秦明气的不行，心说:“你小子就是命好。”
“一边待着去，没事瞎捣乱。”秦明又要接着往下说，廖定方突然凑了过来。
秦明低声道:“什么事?”
廖定方道:“刚才右武卫的郎将周兴派人来通知，说是明日大军集结出城设伏。”
秦明大惊，“不是后天吗?”
廖定方苦笑道:“看来咱们又被耍了，周兴说了此一役我等为先锋在众军之前出发，遇敌即要迎战不准后退半步，违令者军法从事。”
“周兴是樊子盖的人?”秦明以为周兴明显是督战之人，如果他是樊子盖的手下，那自己可真是惨不忍睹。
廖定方位卑职低，上层的事他知道的也不多，周兴是谁提拨的他也不知道，于是摇了摇头。
秦明长叹一声，又转过身喊道:“明日出战，大家散了吧!”
廖定方忙道:“不可，这些人……”
秦明道:“什么可不可的，我就是把他们练成一支强军也没用，咱们的敌人是敌人，自己人也是敌人，必败无疑。”
廖定方稍一思量，压低声音问道:“您是说周兴会……”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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