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夜带着宁浥尘离开人道皇宫很远,快赶到了魔道的边界。
宁浥尘极是虚弱,斐夜只是脱了力,便先将她放了下来。两人均盘腿静坐,开始调理气息。宁浥尘伤得太过,已无力自我修复。斐夜经过片刻的调息,逐渐恢复了一定的状态。
他坐到宁浥尘身后,开始为她运气疗伤。
一道道精纯的魔气自背后输入宁浥尘的体内,她感受到了一丝丝的舒缓。
“明明没有那么大能耐,非要逞强。那时候为何要救我,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跟君主他交代……”
宁浥尘动了动泛白干涸的嘴唇,虚弱道:“你若有事,我也无法向他交代。”
“哼,自不量力。你才几岁,我又几岁?还用得着你来救我……”斐夜嘴上说着,语调中却流露出一股无法掩藏的动容,只是被他藏在这句句反唇相讥中。
魔道高位,人人之间都是尔虞我诈,表面一团和气,背地里指不定什么时候给你来一刀子。从来没有人像宁浥尘这般,竟傻到用自己的身躯去替他挡下那致命的一击。
但回忆起来,却觉得十分不对。即便她得到了魔君的心头血传承,如今也不能发挥出三成的功力。神龙可是上古遗留的神,那一击非同小可,她竟还有命?
斐夜催动着一缕魔气在她的七经八脉中游走,竟发现,她虽然受了极严重的伤,却都是外伤,没有动及根本。且她的内里隐隐有一股温和但厚韧的力量滋养守护着,仿佛可以润泽万物,蕴藏着极大的生机。
“你是怎么承受下那一击的?”斐夜原想着质问她,可话一出口,便成了关怀的语气:“别多想,我可不是关心你,我只是觉得蹊跷。”
宁浥尘唇畔绽放一抹极浅的微笑,仿佛晨间悄悄盛开的素白山野小花:“我可没听见最后那几个字。时机未到,现在我不能告诉你,抱歉。”
“哼,故弄玄虚。”斐夜说着,暗暗改动了一缕魔气的运转方向,使她体内气息一时紊乱,造成一阵疼痛,咳嗽了几声。
真是个小孩子。宁浥尘心想。
附近有一股清冷的仙气逼近,不用想也知道,又是元迦到了。
他在宁浥尘和斐夜身旁现了身,斐夜便暂时停止了对宁浥尘的疗伤,警惕起来。
元迦依然淡若流云,两袖清风,他先开口道:“你们一走了之,可知那三百魔卫,都丧生在了神龙手下。”
“欲成大事,必要有所取舍。魔道中任何一位少师,哪怕是三千精兵魔卫,都是不可相提并论的。元迦仙尊真是悲天悯人啊,我们这些万恶不赦的魔,你也来同情?”斐夜对于这个神仙,也没什么好脸色。
元迦淡淡看着他,回道:“六道之中,万物有灵。为了一己之念,造成这样生灵涂炭的场面,终归是造下恶业。”
宁浥尘想起那条神龙对她说的话,它说,她和它是一样的,究竟是何意?她便问道:“宫里那条龙,到底是什么身份?”
元迦道:“那不是它的真身,仅是一道分身,它是烛阴。身长千里,在无之东。双目开合间是日夜交替,呼吸吐纳间为四季更迭。它,是创世神,盘古大神寂灭后,身体部分所化,为钟山之神。若你们遇到的是它的真身,早已没命了。”
宁浥尘听得神情严肃,斐夜却道:“烛龙不可轻易移动,我们只要不去那北方极寒之地,断然是不会遇上它的真身,有命逃脱的。”
宁浥尘却不言语。烛阴所谓何意?她明明是一个魔。正如斐夜所说,她在人道也不过活了十六载,又成魔不久,它话中所说的和它一样,总不可能说她也是神。
元迦不再理会斐夜,只朝宁浥尘道:“你在蜀江之时,积了一些功德。因为皇宫一事,恶业便又大过了功德。莫要再留于魔道,跟我回去。”
斐夜闻言,防贼似的跃道宁浥尘身前,敌视元迦:“她是我魔道中人,跟你回去是几个意思?你们天道那几个老神仙,不得把她生吞活剥,打得魂飞魄散?我魔道逍遥自在,不像你们天道那么道貌岸然假慈悲!若我没记错,她初来女人汤之时,可是元迦仙尊你,亲自下的手差点让她灰飞湮灭,是君主救了她!”
元迦一时沉寂,随后道:“一直留在魔道,才是害她。”
斐夜立刻厉声道:“狡辩!”
“斐夜!别说了!”宁浥尘心头如湖面被风吹皱,思绪混乱,又对元迦道:“魔君对我有再生之恩,我不会背弃于他的,你走吧!”
“莫要因为一点情分,便逆了初心。”元迦奉劝过后,便先离去了。
随后,斐夜忽然记起了极重要的事,大叫糟糕:“父师择选大典即将开始,我本是来早点接你回去的!若错过,我们俩便直接落选了!”
宁浥尘也被他一语惊醒,今日正是魔道父师择选开始之日。
两人醒悟过来,想扶相持地往魔殿暴掠而去。
魔道,紫阁峰上,巍严的大殿,紫陌青门之内。
宙洪荒高坐于王座之上,他座下的台阶下,一位纡佩金紫,留着络腮胡的臣子负手而立。大殿两侧,设了九个单阁,均有一帘黑纱垂挡着,只能看出里面的大概轮廓。还有两个位置,是空的。
宙洪荒扫了一眼他王座旁香炉内燃点的一炷香,已烧至末端。宁浥尘和斐夜,还没有回来。
一个声音从一间小阁中传出:“君主,狂煞父师,时间就要到了。夜少师和浥少师还没有来,是否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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